挂周砚书专家号，终身

五分钟后，当工作人员满会场找两位主任时，安全出口的"紧急通道"指示灯幽幽亮着，下面不知被谁贴了张便利贴：

【急症出诊，医嘱：爱情优先。——何&顾】

暮色中的游船码头，他们意外遇见同样"翘会"的顾魏。两位主任隔空举了举根本不存在的酒杯，各自挽着心上人朝相反方向走去。月光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青石板上交汇成一个圆满的圆。

影院门口的霓虹灯在雨后的水洼里投下斑斓的倒影。周砚书站在台阶上等何苏叶买爆米花，一袭月白色改良旗袍裙在晚风中轻漾，像是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何苏叶端着爆米花桶回来时，发现她正盯着票根出神。"怎么？"他伸手拂去她肩头一片被风吹落的槐花，"怕这片子不好看？" 

周砚书把票塞进他西装口袋，指尖蹭过内衬的丝绸："听说导演是顾魏的表哥。"她故意拖长声调，"某些人该不会又要吃醋..." 

"嘘——"何苏叶突然用爆米花堵住她的调侃，"开场了。" 

影厅灯光暗下的瞬间，周砚书发现所谓"情侣座"不过是把两个普通座椅中间的扶手抬了起来。何苏叶正襟危坐的样子活像在参加学术会议，只有银幕光影变换时，她才能瞥见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是电影里正放到男女主角在中药房初遇的桥段。 

"当归用错了。"他突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廓，"1983年版《药典》规定..." 

周砚书捏了颗爆米花塞进他嘴里："何主任，这是爱情片。" 

"嗯。"他慢条斯理地嚼着，喉结上下滚动，"所以导演应该知道..."银幕上女主角正在煎药，"白芷不能久煎，会..." 

周砚书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掌心触到他的轻笑，震得她指尖发麻。何苏叶就着这个姿势，在她手心轻啄了一下。 

后排传来小姑娘的窃笑。周砚书触电般缩回手，却被他顺势扣住五指。何苏叶的拇指在她虎口处的合谷穴轻轻打着圈——那是他每次给她把脉最先按的位置。 

电影里正放到雨季重逢的戏码，男女主角在伞下相拥。何苏叶忽然问："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省立医院走廊，"周砚书望着银幕，"你把我当成实习护士。" 

"不是。"他手指收紧了些，"是医学院标本室，你蹲在地上捡桂枝，发卡掉在我鞋边。" 

周砚书讶然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的下颌。银幕的光映在他镜片上，将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染成流动的琥珀色。原来他记得，记得比她以为的还要早。 

"何苏叶。"她小声唤他。 

"嗯？" 

"爆米花..."她笑得很温柔，指指洒在他裤腿上的几粒，"掉出来了。" 

他低头去捡，后颈露出一小块没被发梢遮住的皮肤。周砚书突然想起今早他留的纸条，想起他总在药方背面画的小太阳，想起此刻交握的手心里，他指尖残留的淡淡药香。 

片尾曲响起时，何苏叶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周砚书扯了扯他的领带："何主任，你的专业素养呢？" 

"暂时失效。"他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仰头看她，领带被她拽得歪斜，"医嘱建议..." 

影厅顶灯突然大亮，照见他眼里未说完的话。周砚书松开领带，替他抚平褶皱："建议什么？" 

"建议转诊。"他站起身，顺势将她拉进怀里，"挂周砚书专家号，终身。" 

散场的人流中，有姑娘偷偷举起手机。镜头里，穿西装的清俊男人正为同伴拂去鬓角的爆米花碎，而被他拢在怀里的女医生笑得眉眼弯弯——比银幕上任何重逢戏码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