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书正低头从包里取东西,一缕发丝垂落。阳光透过窗户,在她无名指上投下一圈浅浅的戒痕——那是戴了太久戒指才会留下的印记。
"何医生?"
何苏叶回过神,轻咳一声:"抱歉。我是说,这种情况需要心理疏导配合药物治疗。"他写下几种药材,"酸枣仁安神,合欢花解郁,再加少许..."
笔尖在"忍冬"二字上顿了顿。
"这个季节的忍冬,"周砚书突然说,"是不是该采花了?"
何苏叶惊讶地抬头:"您懂药?"
"略懂。"她微笑,"有人教过我,忍冬要清晨带着露水采,药效最好。"
钢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墨点。何苏叶忽然觉得胸口发闷——这句话他好像对谁说过,却想不起具体场景。
"周五上午我坐诊。"他递过处方,鬼使神差地补充,"如果...如果您想聊聊那些梦。"
周砚书接过药方,指尖擦过他的手腕。那一瞬,何苏叶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暴雨中的药圃,他撑着伞,而蹲在地上救药的背影转过身来...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收回手,白大褂袖口沾了点墨迹,"只是觉得...您很特别。"
"何医生这句话,"她忽然轻笑,指尖点了点纸鹤,"倒像是在搭讪。"
何苏叶耳尖蓦地泛红,连忙推了推眼镜掩饰窘迫:"抱歉,只是觉得您有些..."他的目光扫过她带着古典韵味的眉眼,落在她轻抿的唇角,"面善。"
"面善?"周砚书微微偏头,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何医生,这话听着像老中医哄病人的开场白。"她轻轻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不过比起上周那位说我印堂发黑的大夫,您这诊断倒是让人舒心多了。"
何苏叶闻言一怔,随即失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温柔的月牙:"职业病,见谅。"他指了指她腕间的玉镯,"不过这个纹样确实眼熟,像是..."
"像是省博物馆那对宋代玉镯?"周砚书自然地接过话,"上次文物展,何医生做中医文化讲解员时提到过。"她声音轻柔,"我恰好坐在第一排。"
钢笔从何苏叶指间滑落,在病历本上划出一道墨痕。他确实做过那次讲解,但完全不记得观众里有这样一位——按理说,这样的气质,任谁见过都不会忘记。
"普通观众可不会记得,"周砚书从包里取出本《本草备要》,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讲座门票,"您当时说'药香如故人,愈久愈醇'。"
何苏叶望着门票上自己的签名,突然觉得诊室的空调开得太足——否则为何耳尖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
周砚书不着痕迹地将药方折好放进包里,起身时裙摆扫过诊椅。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眼正在洗手的何苏叶——水流冲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是她吻过无数次的弧度。
"何医生。"她突然问,"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数次穿越,被她定以为前世今生。
水流声戛然而止。何苏叶转身, 水珠从指尖滴落,逆光中的轮廓熟悉得让人眼眶发热。阳光穿过两人之间的空气,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作为医生,我信科学。"他慢慢擦着手,"但作为何苏叶..."
"如果真有前世今生,"何苏叶的声音突然顿住,镜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声音温和而克制,"那现在的症状,或许是潜意识在提醒您放下某些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