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被识破

黄昏时分，他们拖着"一无所获"的疲惫表情离开公司。直到走进酒店电梯，陆沉才露出锐利本色："徐振批的维修项目，金额是市场价的三倍。"

"原料采购也有问题。"周砚书按下顶楼按钮，"同一家供应商，分公司采购价比我们谈的高出40%。"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凝重的表情。陆沉突然问："为什么不当场揭穿？"

"水至柔，却能穿石。"周砚书望着数字不断跳升，"现在撕破脸，那些被迫做假账的基层员工怎么办？"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层。陆沉刷开套房房门，突然说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话："三年前我们上市了一款降压药，定价只有国际同类药的十分之一。"

周砚书正在开窗的手顿了顿。她想起那份被业界嘲笑的"平民药计划"，想起董事会上陆沉顶着压力说"有些价值不能用财报衡量"时的神情。

夜风吹起纱帘，玉兰的香气飘进来。她望着远处制药厂闪烁的灯光，忽然明白了陆沉坚持暗访的深意，他不仅要查账，更想亲眼看看那些药究竟卡在哪个环节，为何始终到不了需要的人手里。

"明天我去车间转转。"她转身时，发现陆沉正凝视着她，目光如水映月，清澈见底。

他微微一笑："正好，质检主管该去抽检了。"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像一条流动的银河。周砚书记起何苏叶常说"医者要有菩萨心肠，更要有金刚手段"，此刻她忽然觉得，陆沉选择的这条路，或许与省中医的何苏叶有着同样的初心。

清晨六点，南市制药厂区还笼罩在淡青色雾气中。周砚书将工牌挂到脖子上，白大褂口袋里装着录音笔和激光笔。路过厂区花坛时，她注意到几株晚开的玉兰已经结出纺锤形果实，沉甸甸地垂在枝头。

"周助理来得真早。"

质检车间门口，穿藏蓝工装的女质检员正在刷卡。周砚书昨天就注意到她——全车间唯一没参与男职工黄色玩笑的苏芮，工牌上印着"质检组副组长"。

"想多学点实操经验。"周砚书微笑着站到感应区，刷卡机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苏芮瞥了眼闪烁的红灯："新人的卡要录入指纹。"她突然压低声音，"总部的卡应该能直接刷开任何门禁才对。"

周砚书后背一凉。这个看似普通的质检员，竟一眼识破她的身份。

"我帮你重录。"苏芮抓起她的手腕按在识别器上，动作粗鲁得像在惩罚不听话的学生。但当两人身体交错时，周砚书感觉有张纸条被塞进了白大褂袖口。

车间里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周砚书假装学习操作流程，实则用余光观察每个细节。当流水线走到第七个工位时，她突然按住传送带："这个灌装精度不对。"

负责调试的男技工嗤笑："美女，标准是±0.1ml，现在才偏差0.08。"

"但K-17需要±0.05ml。"周砚书指向墙上泛黄的操作规范，"2019版药典第437条。"

整个工位突然安静。苏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真正的2019版药典复印件。周砚书接过翻到折角的那页——有人用黑笔将关键参数改成了更宽松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