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注意一点

雨渐渐小了，车窗上的水珠映着路灯的光。邱天坐在后排哀叹：“我就不该上这辆车......”

周砚书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他：“怎么了？”

“看你们俩腻歪，我牙疼。”邱天捂住腮帮子。

何苏叶叹了口气，从副驾驶伸手：“要我帮你看看吗？针灸还是拔牙？”

周砚书依旧目视前方，只是偶尔觉得副驾驶上的人虽翻着手机，余光却总往驾驶座飘。

“看什么呢？”她温柔地问道。

他坦然说着，“看你。”

过了两个红灯。

她轻轻呼出了气:“是我脸上......还是手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何苏叶兀自笑笑，特别淡定:“自家太太，多看两眼又不犯法。”

“......”

何苏叶索性放下手机，撑着下巴明目张胆地看。周砚书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差点错过转弯路口。

“小书，有没有人说过......你专注开车的样子比春城还迷人？”

她噗地笑了：“多谢夸奖。”

两人平时独处时，自己确实会纵容何苏叶的种种不正经，甚至乐在其中。但此刻后座还坐着个眼巴巴看戏的邱天，她不得不端起几分矜持。

后座的邱天突然拍打车窗：“咳咳咳！停车，我要下车！现在！立刻！马上！”

何苏叶这才慢悠悠转回身，指着某家过桥米线店，用一种看白痴的眼色对着邱天说：“急什么？你有病啊？到这家店再放你下去。”

“你们俩注意一点！这儿还有单身的呢！”邱天嘴上硬着头皮抗议，其实内心却替他的这位好兄弟感到开心。

在他心目中，何苏叶绝大多数时候是极可靠的，无论医术还是为人，总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从记事起就没给谁添过麻烦。他像一株山参，在幽暗处默默积蓄养分，遇到风雨自己消化承受，没长过杂须没生过虫害，就成了一味济世良药。身边人都习惯将他当作悬壶济世的何大夫，没人记得他也需要关怀，幸好后来。他遇见了周研书。

只有她会踮脚替他整理白大褂领子：“昨夜急诊又没睡好吧？”会拉他去药圃“你闻闻新栽的霍山石斛可对路子”，会打趣他“何医生，若是你上班太累的话，我包养你啊。”

看完房子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周砚书洗完澡出来时，何苏叶正在书房看医学杂志。她擦着头发走到他身后：“还不睡？”

“马上好。”他合上文件夹，转身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头发要吹干，不然头容易痛的。”

凌晨两点十三分，周砚书从睡梦中醒来，她有些心绪不宁。于是就轻手轻脚下了床。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立刻停住动作，转头看向熟睡的何苏叶。

厨房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来。周砚书从橱柜取出玻璃杯，水龙头开到最小，水流声还是惊醒了浅眠的人。

“是哪里不舒服吗？”何苏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浅蓝色丝绸睡衣，头发有些乱，显然刚从被窝里起来。

周砚书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吵醒你了？”

“我睡眠浅你知道的。”他走过来摸了摸她手里的杯子，“怎么不喝床头的热水？”

“我做了一个梦。”她低头看着水杯，“一个同样的梦，反复重复很多次。我知道是在做梦，可是醒不过来。”

何苏叶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把冷水倒进水池：“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