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磨平人的性子,亦能改变人的外在形象。叶寸心头发长长不少,耷拉在肩上,冲淡了她脸部线条的锐利,增添几分柔和,一双眼睛明亮又坚毅,身上穿著橄榄绿的陆军常服身姿挺拔俏丽,在这浅蓝色的迷彩中万里挑一,天然就是道风景线。
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打量过来,面对这些目光,她早以炼得铜墙铁壁,神色不改。
叶寸心得到了个不好的消息,蒋小鱼不在侦查大队,被调去了海训场。龙百川也没料到她要找的人是蒋小鱼,含糊不清的告诉叶寸心是正常的工作调动,另一位首长显然就没那么多顾虑,直截了当告知叶寸心,蒋小鱼想当逃兵,被罚去看海训场。
叶寸心不确定的重复一遍,“逃兵?”千叮咛万嘱咐,蒋小鱼还是走上不归路。
似乎对蒋小鱼颇有微词,“我们侦查大队从来就没出过这个事!”
“行了,让说那么多干什么,让友军看笑话!”龙百川打断上尉的絮絮叨叨。
“你先休息一下,待会我们这边联系蒋小鱼,然后派车送你去海训场。”龙百川对叶寸心说着。
“首长,不用了,您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就行。”她待和蒋小鱼有场进行物理层面的交流,有人在影响她发挥。
蒋小鱼接到电话时楞在原地,一直隐瞒的真相猝不及防的被揭露,羞愧懊恼占据整个胸腔。作为一个乐天派,蒋小鱼从来不会内耗自己,往往把事往最好的方向想。
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性子,一丝不苟的整理自己东西,海训场的人一看就乐了,“臭鱼转性了?”
蒋小鱼是个可塑之才也不妨碍他现在惹人嫌,偷奸耍滑,得过且过。
蒋小鱼得意洋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妹妹来看我。”
蒋小鱼又补充一句,“我妹子可好看了。”
“就你那张破嘴,母猪都能被你吹成貂蝉。”鲁炎毫不客气的吐槽他,他和蒋小鱼一样,都是脑子打铁偷跑被发配到海训场。和蒋小鱼不一样,就算在海训场,鲁炎也不曾松懈片刻。
“拉倒吧,你长成这个样子,你妹子能好看到那里去。”张冲心直口快,蒋小鱼不难看,但也和好看不沾边,妹妹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
张冲也是个刺头,醉后用砖头把班长开瓢,海训场也是他的归宿。
蒋小鱼也不恼,嘿嘿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干等着也不是事,龙百川带着叶寸心去他们食堂,食堂的饭很好吃,多出来的经费提现得淋漓尽致。
叶寸心有点嫉妒,装备比不过空军海军就不说,伙食也比不过。人家每年更新装备,看得他们望眼欲穿,他们每年更新鞋子,想想就觉得憋屈。
龙百川看穿叶寸心的小心思,乐呵呵道,“我们伙食比你们的好吧!”
叶寸心打起精神,眼睛明亮的看着他,“报告首长,我们的伙食在经费允许的范围内已经是最好的。”
见叶寸心不上套,龙百川又道,“你和蒋小鱼应该是同一批入伍的,不过你怎么去了陆军呢?”
龙百川是有挖人的心思,把部队打造成现代信息化部队早有预谋。他知道叶寸心这号人物,计算机高手,信息支援部的重点培养对象。不久前刚刚成年,他们那最年轻的军官。肖旅长找过陆军首长借调,陆军首长没同意放人。说好听是借调,调过来回不回得去另说。
叶寸心算是看出来,之前不是错觉,人人真想挖她。这个龙队长压根就是个狐狸成精,一不注意就要被套。
叶寸心很喜欢现在的部队,祁连长待她不薄,她没有跳槽的想法。不说出个所以然,龙百川是不会放弃,之前离谱经历派上用场,“首长,我之前告白失败的暗恋对象就在你们海军,我去陆军是不想遇见他。”
龙百川无语的看着她,槽点太多一时竟然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搞抽象。
叶寸心承认这个理由很离谱,她有自知之明玩心眼玩不过人家,最好乖乖闭嘴,毕竟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离谱的理由一出,龙百川果然不再发问,吃完东西他就安排人送叶寸心去海训场。
蒋小鱼早早等在海训场,时隔一年不见,他迫切想见到人。海训场偏远,但并非安静,侦查大队每个月都会过来集训,蒋小鱼不知抱和种心态去面对那帮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每次他们来,蒋小鱼都会躲得远远的。那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的兽营,此刻变成心中的一股执念。
蒋小鱼忽视那些轻蔑和打探的目光,直挺挺的伫立在沙滩上,目光如炬的盯着前方,等待着他阔别已久的亲人。
时隔一年,蒋小鱼的目光还是能快速的捕捉到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他挥手呼唤,快步向前,张开双臂,试图给以对方一个拥抱。
那道身影如脱弓之箭,窜到蒋小鱼面前。包裹砸在地上,蒋小鱼只觉得天翻地覆,一抬眼,他躺在地上,记忆中那中柔和坚毅的脸变得眼神锐利,表情冰冷。
“长本事了,居然敢当逃兵!”叶寸心咬牙切齿。
一旁看似专心训练,眼神止不住往这瞟的兽营众人努力憋笑,一场看似有爱的探亲变成刀光剑影。蒋小鱼像是忍不住炫耀糖果的小孩,把自己妹子来看望的消息宣传得人尽皆知,拉了几波仇恨,现在这下场,众人乐见其成。
叶寸心顾忌蒋小鱼仅剩的薄面,气愤的放开人。蒋小鱼没事人一样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去拎叶寸心丢下的包,“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叶寸心木着脸,不想给蒋小鱼好脸色,“我千里迢迢背过来的,不要我就背回去。”
蒋小鱼嘿嘿一下笑,“这哪的话,礼轻情意重不是吗。”
叶寸心带的东西很多,分给海训场的几人绰绰有余,蒋小鱼又把剩下的送给以前的战友。东西一分享出去,他们看蒋小鱼的目光都变得亲切万分。
蒋小鱼眼中,那帮野人一样的牲口突然就进化到现代社会。全部变得谦逊有理,就连一向严厉的班长巴郎都热情好客。
蒋小鱼有点享受这刻众人目光的停留,有羡慕有感谢,不再是蔑视和看轻。
脱离大部队视线,叶寸心翻脸比翻书还快,一脚放倒蒋小鱼。出乎叶寸心预料,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突然出手反抗。短时间内的加成始终比不过经验丰富的堆叠,蒋小鱼被按在地上叫苦不迭。
“喂,干什么呢,要拆我房子啊?”一声响亮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叶寸心抬头,个子不高浑身肌肉的老兵倒挂在屋顶,眉眼带煞,皮肤黝黑。
“班长,我是战士家属,过来看看我哥。”叶寸心马上放手接话。
“嗖”的一声,老兵空翻下地,“那也不能在这打,我这破房子风吹日晒的,别给我拆了。”
两人连忙说好,屋里又出来一个老兵,眉目刚毅,一身海军服洗得发白,乐呵呵的上前,“你就是小鱼的妹妹吧,欢迎欢迎!”叶寸心打量着两人军衔,三级军士长,当兵有年头了,叶寸心不敢摆干部的谱,乖乖站好。
那两个老兵,一个叫邓久光,一个叫柳小山,曾经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还去过马尔斯国际侦察兵大赛,后因伤退下前线,来看海训场。小小海训场卧虎藏龙,恐怕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