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在电光火石间骤然降临,借着阳光在密林投下斑驳的光影,一抹绿色迷彩身影如离弦之箭疾冲而来,靴底擦过枯木地发出刺耳锐响,精准而狠厉地一脚踢向压在叶寸心身上的向羽。
巨大的冲击力让向羽闷哼着滚下去,叶寸心趁机挣脱桎梏,借着翻滚的惯性旋身而起,膝盖微屈蓄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向向羽胸口。两人缠斗在一起,发丝凌乱,拳脚交错,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肃杀之气。
就在叶寸心与向羽激战正酣时,赵子武和蒋小鱼呈合围之势包抄过来。那个身着迷彩的身影看似单薄,出手却招招直指要害。
在众人的围攻下,迷彩人身形灵活地辗转腾挪,只是微微露出几分狼狈。忽然,一记重拳击中侧脸,迷彩人踉跄后退,嘴角渗出鲜血,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赵子武眼中闪过狠戾,瞅准时机猛地扑上前,粗暴地钳住对方双手,脚下使了个绊子,将人狠狠掼在地上。
“嗯——”一声闷哼撕裂空气,这声压抑的痛呼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叶寸心心上。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哪怕相隔万里,哪怕仅有一个简短的声调,她的脑海中都能立刻勾勒出那个挺拔的身影。那是与她并肩穿越枪林弹雨、在生死边缘相互扶持的战友,是与她同生共死的亲密搭档——沈兰妮。
“少将!”叶寸心瞳孔骤缩,惊呼出声。全然不顾向羽趁机攻来的凌厉一脚,硬生生承受着剧痛后退几步,随即一个助跑,借着冲力高高跃起,狠狠踹向正准备对沈兰妮下狠手的赵子武。
少将,这个称呼承载着叶寸心心底最柔软也最沉重的情感。向羽面沉如水,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却死死钉在叶寸心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每一次满怀希望,却又被叶寸心亲手击碎,那种滋味如同一把钝刀,在心底反复割剐。向羽心中涌起苦涩与怨怼,在心里暗暗骂道:叶寸心,你个渣女。
沈兰妮缓缓从地上撑起身子,动作带着几分狼狈,却依旧保持着骨子里的骄傲。她拖着受伤的身躯,与叶寸心背靠背站定。曾经那个冲动任性的姑娘,如今眼神坚定沉稳,声音虽有几分沙哑,却依旧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小列兵,敢不敢和我杀出去?”
叶寸心的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兴奋与喜悦,仿佛阴霾尽散,重见阳光。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谁怕谁!”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仅仅一个眼神交汇,便已心意相通。沈兰妮不必追问叶寸心死而复生的缘由,叶寸心也无需探寻她失去挚友时的锥心之痛。她们之间的默契,早已刻入骨髓,无需言语,便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携手并肩,共同迎击未知的挑战。
蒋小鱼等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又是个女的?叶寸心已经够难缠了,怎么又冒出个更能打的,这简直像是开了外挂!
向羽原本阴郁的脸色瞬间消散,目光炽热地盯着叶寸心,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
两人背靠背默契配合,尽管被围攻得浑身是伤,却始终没被彻底制服。蒋小鱼见状改变战术,声东击西打乱节奏,赵子武一时收不住力道,直接将叶寸心狠狠摔在树干上。
向羽心头一紧,箭步冲上前将人扶起,声音里藏不住担忧:“没事吧?”叶寸心咬牙撑着向羽的手起身,自知暂时失去战斗力,只得退出战局。
沈兰妮平静的眸子瞬间燃起怒火,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死死盯着赵子武:“敢欺负我们家小叶子?”
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狠劲,众人见叶寸心退场,也默契散开,将战场留给赵子武。看着沈兰妮利落的身手,赵子武眼底燃起兴奋的战意——能遇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实属难得。
叶寸心在旁边摇旗呐喊,扯着嗓子为沈兰妮助威。向羽搀着她低声提醒:“赵子武在蛙人大队可是顶尖的。”
叶寸心却满脸骄傲:“但少将可是世锦赛跆拳道亚军,这面子,可不是谁都能驳的!”
十几分钟后,两人都挂了彩,赵子武捂着脸,沈兰妮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向众人。
叶寸心眼眶泛红刚要扑过去,却被沈兰妮抢先一步,目标明确的捏着叶寸心的脸,欲哭无泪,“你怎么黑成煤球了!”
叶寸心白她一眼,抬脚轻踹:“找茬是吧?海边风吹日晒的,不黑才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时光从未流逝。那些刻进骨子里的情谊,在重逢的瞬间重新鲜活,熟悉的相处模式没有半分隔阂,仿佛她们从未分开过。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叙旧,巴郎忍不住上前打断:"小叶教员,愿赌服输,该把集合点的位置交出来了吧?"
叶寸心一脸茫然,转头看向他:"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打过赌?"
"哟,双标啊!向羽问你就痛快承认,轮到我们问就装聋作哑?"苏卫在一旁调侃道。
蒋小鱼露出狡黠的笑容:"小叶教员要是不肯说,我们可有办法让你开口。"
沈兰妮忍不住笑出声,语气满是不屑:"就凭你们?我俩可是在陆特战俘营待过的,这点威胁还吓不到我们。"
她急着和叶寸心说体己话,不耐烦地摆摆手:"小崽子们一边去,没功夫陪你们玩。"
说着,她拉起叶寸心的手,两人并肩跑进密林,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得,又是白忙活一场。"蒋小鱼垂头丧气地叹气。
向羽却不慌不忙地摊开手掌,一枚子弹静静躺在掌心。弹壳被精巧地切开,里面藏着的,正是众人苦苦寻找的集合点坐标。技不如人,叶寸心愿赌服输。几人得到坐标,全速前进。
叶寸心与沈兰妮两人倚坐在横倒的枯木上,斑驳树影在她们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你知道吗?"沈兰妮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不在的日子,我总觉得世界都缺了块拼图。"
叶寸心轻笑出声,"彼此彼此。"
她望着远处层叠的树冠,想起独自熬过的无数个雨夜——那些在黑暗中反复咀嚼的孤独,那些在绝望边缘挣扎的时刻,直到某个黎明,她突然明白自己不能沉溺在过去。所以,她残忍的割舍掉在那个世界的牵绊,刻意去遗忘。叶寸心是愧疚的,所以沈兰妮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惶恐不安,她怕沈兰妮怪她,怪她绝情。
沈兰妮倚在叶寸心肩头,二十六岁的她褪去了年少时的锋芒,眉眼间沉淀着历经生死的淡然。
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那个二十二岁的自己,骄傲得像只炸毛的野猫,遇上浑身是尖刺的叶寸心,俩人理所应当的不对付。她总以为能徒手撕碎命运的枷锁,可谁能想到,最终终结她生命的,竟是维和时友军慌乱中射出的流弹。那是场连墓碑都不配拥有的死亡,窝囊得让她在另一个世界都耿耿于怀。
"小列兵,我错过了你那么多时光啊!"她端详着叶寸心身上蓝色迷彩,想起自己躺在血泊中渐渐失去意识时,最后闪过的念头竟是没能再见这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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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也一样吗!"命运曾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们分开,却又以意想不到的契机让两人重逢。此刻林间的风掠过她们交叠的身影,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给予的温柔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