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这个名字对于特战队员而言,早已不是陌生的词汇。K2的残忍与丧心病狂,的确令人闻风丧胆。此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叶寸心,但她一言不发,只是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狼崽子,猛地一脚踹在狐狸尸体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猎枪抬手示意其他队员上前收缴叶寸心的武器。她沉默着交出枪支,却因满腔愤懑无处发泄,只能气呼呼地踢向前方的一棵粗壮树干,“咔嚓”一声,树叶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
猎枪的脸色骤然变得冷峻,他缓缓开口:“你知道规矩。”
叶寸心提高嗓门,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我服从蹲守命令!首长!”
烈火突击队的队长山火叹了口气,试图缓和气氛:“部队会还你一个公道,但现在我们必须按规矩来办事。”
叶寸心深吸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跟随众人来到武钢所在的帐篷外。只见武钢正平静地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证明材料,递到两位队长面前。两位队长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
猎枪忍不住感慨道:“你……这显然是早有准备啊!”
山火皱眉问道:“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显然知道自己身份。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武钢迅速收起资料,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这些无可奉告。你们的任务报告可以如实填写,但关于她的事情,保卫科会专门调查。希望你们能够保密。顺便提醒一句,在战场上随便收缴战士的枪械,这是对军人极大的侮辱。”
十几分钟后,两位突击队长低着头走到叶寸心面前道歉:“叶寸心同志,请原谅我们之前的鲁莽行为。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
叶寸心斜眼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懒得再多说半句。两位队长见状,识趣地退了下去。
武钢望着狼狈不堪、满脸红肿的叶寸心,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比赛中的区别对待、故意拖延救援时间,这种种行径未免太过分。
他轻轻拍了拍叶寸心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又充满鼓励:“好样的,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叶寸心摇了摇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我想看着他们冲过终点线。”
武钢无奈地笑了笑,最终点头同意,随后让沈鸽搀扶着叶寸心一起前往终点。
沈鸽小心翼翼地擦掉她脸上的迷彩伪装,那些清晰可见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沈鸽看着叶寸心的模样,忍不住眼泪婆娑——若不是M国方面故意拖延救援,并误导烈火突击队,叶寸心和神风突击队又怎么会负伤至此?
忍着泪水,沈鸽草草地为叶寸心清理了伤口,然后搀扶着她在终点线附近等待归来的队友。风声阵阵,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坚韧。
摇摇晃晃的参赛队员们接近终点,所有人都撑着一口气,所有苦难汇聚成前方的冲刺线,忘记伤口的疼痛,忘记躯体的疲累,此刻唯一的信念就是跨过那条线。终点线是一跟针,伤痕累累的队员们如同气球,一旦越过,便漏气一般,全部瘫软倒地。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依旧挺立,带着目的性的朝前猛冲。向羽眼前一片模糊,但他能感觉得到叶寸心在哪,他想靠近她,再近一点。
猝不及防,叶寸心下意识伸手接住朝自己而来的人影。两人相拥,四周爆发欢呼。
“我赢了!”向羽死死拉着她的衣袖,如负释重。
“我知道。”
向羽额头肿起,带着血丝,衣服破破烂烂。疲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叶寸心和苏卫搀扶着他,他倚着叶寸心闭目养伤。
到达的九队谁都没去医务室,他们在等七队,是七队放弃任务掩护他们逃出国防军的围剿。确认他们没事的武钢朝沈鸽摆摆手,由他们吧。
太阳西沉,终于,拄着一根树枝的蒋小鱼出现在地平线上,他身上还背着巴朗的背囊和枪。光着膀子浑身鲜血的张冲和鲁炎抬着已经走不了路的巴朗,一步步地往前移动。
看到这支惨不忍睹的队伍,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默默地向这支队伍报以注目礼。向羽顽强的睁开眼睛,绷紧的玄一下断裂,身体不由自主倒向叶寸心。叶寸心身上有伤,又一晚没睡,此时体力和到心理达临界点,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向羽身材高大,体重亦不轻,叶寸心被压在地上,向羽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不知道向羽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不敢轻易去推,“快来帮忙!”
蒋小鱼听到叶寸心呼救,顽强的睁开眼睛,看到向羽死死抱住叶寸心,蒋小鱼嘿嘿一笑,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盖住自己的脸,躺着装死死。鲁炎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叶寸心,顺便把想去凑热闹的张冲拉住。
巴郎见自家排长倒了,不顾腿上的伤,拖着瘸腿就想去扶向羽。在叶寸心看不见的视角,向羽顽强的睁开眼睛,瞪了眼想过来帮忙的巴郎,巴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懊恼的拍拍脑袋,顺势躺着地上。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晨光渗进病房时,向羽终于转醒。他第一眼就看到蜷在床边的叶寸心,她的刘海凌乱地搭在额前,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脸上的淤青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醒了怎么不喊我!"叶寸心猛地抬头,带着困意的声音里藏不住欣喜。
向羽却瞬间沉下脸,指尖轻轻擦过她眉骨的伤口:"脸怎么回事?"
叶寸心耸耸肩,揪着被角的手指微微发颤:"你们比赛时,K2的残余势力渗透了。"她故意说得轻松,却不敢看向羽的眼睛。
向羽窝火,满腔愤怒无处发泄。
叶寸心歪歪脑袋,“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叶寸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扶向羽坐起来,在他背后垫着两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一些。拆开一次性餐具,打开保温桶里的食物递给他。
向羽接过东西,没有动,“你去医务室看看。”
“去过了,没事!”
四目相对,叶寸心突然脸红起来。向羽偏开头,黝黑的脸上浮上一层红云,尴尬的咳嗽两声。
好一会,向羽认真的望向她,“小叶,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反悔?”叶寸心故意道。
"那不行!"向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慌乱地咳嗽两声,病号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我是说...这种事哪能反悔。"
叶寸心似笑非笑,向羽找补,“我的意思是你父母没意见吗?”
四周安静得可怕,叶寸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的风卷起枯叶,沙沙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妈在坐牢,我爸在国际通缉令红榜上挂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们...应该没意见。"
向羽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目光复杂的盯着叶寸心,“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以为熟悉的这个女孩,其实像被迷雾笼罩的孤岛,看似近在咫尺,却始终隔着无法跨越的海域。
他看到的,只是表象。一个很可悲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对叶寸心一无所知。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世界,无论如何努力,似乎和她之间一直存在着隔阂,犹如两个世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