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测试场东侧的千年柏树突然拦腰折断,树芯渗出粘稠黑血。我撑着青砖想要起身,却发现掌心黏着细碎的骨渣——那些镶嵌在地砖里的星纹,竟是用人骨研磨成的星砂。
白须长老的拂尘突然缠住我的腰,将我拽离正在塌陷的星图阵眼。"十二都天门阵!"他嘶吼着朝同门喊道,"快封住震位地脉!"但另外四位长老的结印手势却参差不齐,有人甚至悄悄往阵外挪了半步。
玄衣刺客的残躯突然爆开,血雾中飞出数百只赤眼乌鸦。这些畜生掠过之处,修士们的护体灵气竟如蜡油般融化。我听见此起彼伏的皮肉灼烧声,混着乌鸦喉咙里发出的婴啼,在漫天星辉下交织成地狱绘卷。
"闭眼!"
白衣人甩出青铜铃铛,铃舌撞出三十六道音波。乌鸦群像撞上无形墙壁,纷纷炸成血花。但仍有几滴污血溅到我手背,皮肤瞬间鼓起水泡,泡里竟有细小人脸在哀嚎。
"尸解仙的血咒。"白衣人扯下半幅衣袖裹住我的伤口,"这些乌鸦是修士兵解的产物,你..."他突然顿住,盯着我颈间浮现的青色纹路,"七日前是不是接触过槐木棺材?"
我猛然想起乱葬岗那口渗出绿液的棺椁。当时为了躲避狼群,我蜷在腐朽的棺材里熬过雨夜。后半夜棺盖内壁突然长出肉瘤,有个声音在耳边呢喃:"好饿..."
白衣人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在我锁骨处虚画符咒。那些青色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扭动,皮下传来牙齿啃噬的剧痛。"果然被种了尸茧。"他脸色阴沉,"有人用你的身体养了十年阴傀。"
地面突然裂开五丈宽的沟壑,十二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饕餮纹睁开猩红独眼,锁链崩断声震得人耳膜出血。我怀里的玉佩发出尖锐嗡鸣,那些干涸的血迹竟开始倒流回玉玦内部。
"快毁掉主棺!"白衣人祭出七枚铜钱剑,"这些是...噗!"他忽然喷出黑血,后心赫然插着半截拂尘——方才还并肩作战的白须长老,此刻眼珠已经变成浑浊的琥珀色。
我滚向右侧石柱,原先的位置被毒镖钉出焦痕。测试场早已乱作一团,发狂的修士们开始互相撕咬,有个道童生生扯下自己的胳膊,断肢处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蹩。
"阿七!看天上!"白衣人用最后力气抛出青铜铃。我仰头看见血月彻底被荧惑星吞噬,两道星芒交汇处裂开虚空缝隙,隐约露出雕满骷髅的青铜门。
棺椁群突然奏响丧钟,主棺中坐起一具身披星纹纱衣的女尸。她颈间玉佩与我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染血的位置恰好互补。当女尸睁开空洞的眼眶时,我腕间的胎记突然灼痛——那是个棺材形状的烙印。
"原来如此..."我颤抖着摸向胎记,"不是棺材子,是棺材本就是我胞衣。"
记忆如毒蛇撕开封印。十二年前的中元夜,母亲将双生子中的妹妹炼成活尸,用我的脐血写下镇魂咒。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里,根本没有什么仇家追杀,只有母亲癫狂的笑声在棺椁间回荡:"荧惑入命宫,总要有人当容器..."
女尸的指甲暴涨三尺,直插我心脏而来。濒死瞬间,体内某个枷锁轰然断裂。测试场所有血水倒卷成漩涡,在我掌心凝成血色长刀。当刀锋斩断女尸脖颈时,青铜门内传出欣喜的叹息:
"恭迎少主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