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三年腊月,沈容微抱着阿灼站在观星台上。怀中的女婴伸出小手去抓飘落的雪片,指尖触到雪花的刹那,钦天监的浑天仪突然自行转动起来。青铜指针在地动仪龙珠上擦出火星,照亮阿灼瞳孔中流转的星轨——与当年未央湖底的《紫微劫》分毫不差。
"郡主,卫大人求见。"侍女将鎏金拜帖呈上时,带进一缕熟悉的木樨香。沈容微盯着帖上朱砂绘制的药杵纹样,突然将阿灼塞给乳母:"带她去地宫,没我命令不得出..."
话音未落,东南角楼传来爆炸声。燃烧的梁柱砸穿琉璃瓦,沈容微在热浪中看见卫临踏着火龙而来,官服下摆绣着的仙鹤竟变成浴火凤凰。他手中药杵滴落黑血,在地砖上蚀出星图纹路。
"郡主可知这小公主为何活不过三岁?"卫临的笑声混着骨节错位的咔嗒声,面皮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端妃焦黑的脸,"当年哀家亲手调制的胭脂醉,需用至亲血脉做药引呢。"
沈容微拔下金簪划破掌心,血珠溅在浑天仪上,青铜构件突然分解重组成一柄星盘剑。剑锋所指之处,燃烧的火焰化作冰晶坠落。端妃的幻影在冰火交织中扭曲:"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命?这孩子的魂魄早被哀家锁在..."
剑光劈开幻象的刹那,沈容微听见阿灼的哭声从地宫传来。她循声跃下观星台,却坠入梅妃记忆的漩涡——永乐十九年的上元夜,十三阿哥将梅妃抵在藏书阁的织锦堆里,鎏金香囊的流苏扫过她小腹青鸾胎记。
记忆突然撕裂,沈容微看见阿灼在血泊中爬行,小手抓着半块虎符塞进嘴里。皇陵方向传来地龙翻身的轰鸣,十三阿哥的墓碑裂开,露出里面水晶棺中与阿灼生得一模一样的女童尸身。
"双生蛊终于成了。"甄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沈容微转身看见她立在《紫微劫》星图中央,怀中抱着另一个阿灼,"当年哀家把梅妃的龙凤胎分开,等的就是今日阴阳双蛊相噬!"
沈容微的星盘剑突然脱手,化作流光刺穿甄嬛眉心。黑血喷溅在星图上,竟补全了残缺的贪狼星位。地宫方向传来巨响,阿灼的尖叫刺破云霄:"娘亲看!月亮流血了!"
血月当空,沈容微抱着阿灼逃进太庙。列祖列宗的牌位齐齐转向,最末端的空白灵位渗出鲜血,渐渐显露出"沈容微"三个字。怀中的阿灼突然咯咯直笑,指尖金线翻飞,将沈容微的发丝织进自己的胎发。
"阿娘,这样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了。"女童的声音突然苍老如八十老妪,腰间蛛网胎记蔓延成钦天监的星轨图。太庙地砖轰然塌陷,沈容微在坠落中看见地底埋着的根本不是龙脉,而是无数沈家织机,每台织机上都绑着具眉心点朱的尸骨。
卫临的残躯从织机堆里爬出,手中握着的半枚虎符与阿灼颈间玉佩相吸:"郡主可知,当年沈家三百织娘的血浸透的云锦,都成了镇魇青鸾星的符咒?"
沈容微呕出的黑血染红织机,恍惚间听见梅妃在耳边低语:"容儿,用金梭刺你心口..."她抓起织机上的金梭狠扎心窝,剧痛中青鸾胎记破体而出,化作光鸟撞向太庙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
琉璃穹顶碎裂的瞬间,沈容微抱着阿灼乘光鸟冲破桎梏。身后传来甄嬛凄厉的诅咒:"你以为逃得出这璇玑局?每个沈家女子轮回九世,都要为哀家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