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牌在暴雨中抽搐着发出"滋滋"声，"鑫隆工业园"的"隆"字缺了耳朵，像张扭曲的嘴。许言灵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踏入岗亭，红裙摆扫过保安僵直的小腿——那上面缠着傀儡线，泛着尸斑般的青灰。"找龙哥？"保安眼珠机械转动，监控屏幕雪花点里闪过无数张相同的脸。许言灵将鬓发别到耳后，翡翠耳坠晃出涟漪，玻璃倒影中秦墨正扮作电工攀上变压器，腰间的工具包露出罗盘一角。穿过流水线车间时，塑料模特突然齐刷刷转头。许言灵嗅到空气里甜腻的防腐剂味道，流水线尽头的男人转过身，工牌上"李大龙"三个字正渗出血珠："老同学，你的美人计二十年没长进。"流水线轰然启动，机械臂抓着人皮灯笼升上穹顶。许言灵旋身避开飞溅的齿轮，红裙裂开处露出绑在大腿的铜钱剑："把巽风魂玉交出来，小学抢我橡皮的账可以晚点算。"大龙咧嘴笑到耳根，脖颈皮肤突然皲裂，露出里面齿轮咬合的青铜喉管："你以为带个金光咒容器就能破我的傀儡阵？"车间墙壁如幕布掀起，无数个"许言灵"正在不同时空被利刃贯穿。秦墨破窗而入的刹那，整座工厂开始折叠。厕所隔间变成刀山，高铁车厢从天花板坠落，许言灵拽着秦墨滚进储物柜，身后铁皮门被齿轮绞成碎片。"东南方向有生门。"秦墨的金光咒烧穿柜壁，露出后面蠕动的血肉管道。许言灵割破掌心抹过铜钱剑："是饕餮残魂，它在吃时空。"逃亡变成荒诞的蒙太奇：他们穿过高中教室的后门，黑板突然伸出骨爪；从体育馆看台跃下，却坠入沸腾的钢水炉；最后停在天台边缘时，许言灵看见十九岁的自己正在楼下升旗，而现实中的工业园正被虚空吞噬。"跳！"秦墨揽住她的腰纵身跃下，金光化作羽翼缓冲坠势。许言灵在失重感中扯开他衣领，锁骨处的并蒂莲咒印正疯狂生长："你在用命燃金光？"落地瞬间，秦墨将魂玉碎片按进她掌心："巽风克饕餮，你..."话音被爆炸声淹没，大龙的身躯暴涨成青铜巨像，胸腔里嵌着半尊饕餮鼎："好戏该收场了。"许言灵的红裙化作烈焰，铜钱剑引动九天雷暴。秦墨撕开西装露出满背安魂咒，金光凝成三千剑雨。雷与火交织的瞬间，她看见二十一世纪的高铁穿透北宋的雨幕，车厢里执伞的青衣道姑与少年秦墨隔窗对望。"乾坤借法！"两人异口同声。雷火剑雨螺旋成太极，贯穿青铜巨像的刹那，许言灵跃上秦墨肩头，发簪刺入大龙眉心。人皮如幕布剥落，露出里面挣扎的饕餮残魂。超度金光亮起时，许言灵突然被扯进时空裂隙。十五岁的自己正在巷口买糖画，转身撞进少年秦墨怀里。龙形糖画摔碎的瞬间，现实与幻境同时响起她的惊呼："你的眼睛..."秦墨拽她回到现世时，唇角还沾着糖画碎屑。饕餮残魂在金光中哀嚎消散，魂玉一分为二没入两人掌心。工业园废墟上，领导正与大龙把酒言欢——那分明是饕餮捏造的傀儡偶。"你早就知道。"许言灵擦着铜钱剑，看秦墨用绷带缠住渗金血的手腕，"从进厂开始就在演""许小姐不也乐在其中？"秦墨变戏法似的摸出块龙形糖画，"时空裂隙里顺的。"暴雨冲刷着废墟，许言灵咬碎糖画的瞬间，前世记忆如蜜化开：北宋上元夜，她偷溜下山买糖画，撞翻少年客商的漆盒，里面滚出刻着秦氏族徽的魂玉。巡逻车蓝光刺破雨幕时，秦墨正用金光烘她的湿发。白蟒虚影盘在断壁偷舔糖画，金瞳竖成新月。头条新闻从碎砖下传出："...秦氏集团并购鑫隆实业..."配图里秦墨的袖扣，正是她昨夜射失的铜钱。子时三刻，许言灵在古董店阁楼摆弄魂玉。楼下电视机突然雪花闪烁，本该死透的大龙出现在午夜访谈："...感谢老同学许言灵女士促成合作..."他脖颈处缝合线泛着青光，正对镜头缓缓眨眼。瓦片轻响，秦墨倒挂在窗棂外晃着酒瓶："傀儡师找到了。"月光淌过他解开的领口，新生的并蒂莲纹缠绕着旧伤。许言灵饮尽残酒，将铜钱串抛给他："明晚子时，掀了这戏台。"酒气氤氲间，二十一世纪的雨声与北宋更漏重叠。许言灵恍惚看见少年秦墨在灯下修补她破碎的糖画，暖黄光晕里抬头一笑，与此刻窗外人眉眼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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