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日晷的阴影爬过第八道刻度时，许言灵正在用朱砂修补准考证的磁条。考场外墙剥落的漆皮下裸露出血肉状组织，秦墨的金光咒凝成钢笔，在草稿纸上画出监考官的轮廓："不是没老师，是老师嵌在墙里。"穿民国校服的考生鱼贯而入，第八张课桌却始终空着。许言灵嗅到油墨里混着尸油味，答题卡上的条形码正渗出黑血。当广播念出她前世道号时，吊扇突然逆转，试卷翻飞成招魂幡。"别对视。"秦墨将小抄折成纸鹤，金瞳考生正用眼球在桌面刻字。许言灵划破指尖涂满2B铅笔，血珠在选择题选项上聚成卦象。第一题"前世杀业几何"的瞬间，她看见秦墨在奈何桥畔代她受过。穿堂风掀起试卷，露出背面的往生咒。驼背考生突然抽搐，指缝长出判官笔尖刺向许言灵。秦墨的金光缠住笔杆，她却将钢笔扎进对方眉心——腐尸轰然倒地，化作本残破的《生死簿》。"交卷前要超度。"许言灵踢翻课桌，露出地板上血绘的轮回阵。秦墨撕开衬衫，胸前的并蒂莲咒印蔓延成锁链，将试图跳窗的考生拽回："七宗罪缺一，我们在第八狱。"时空突然坍缩，考场化作北宋的科举号舍。许言灵看见前世的自己正在替秦墨答卷，窗外暴雨中，柳妖的根须正穿透砖墙。现实中的黑板长出獠牙，将逃跑的考生吞入粉笔槽。"西南离位！"秦墨的金光凝成算盘，拨动间炸开地砖。许言灵跃入地窖，铜钱剑劈向悬空的孽镜台——镜中映出的却是秦墨被七十二根桃木钉封魂的场景。她的手蓦然顿住，镜面突然伸出骨爪。"小心！"秦墨徒手捏碎骨爪，金血溅上孽镜。镜中画面突变：现代医院里，许言灵正为浑身插管的秦墨渡气，监护仪上的红线与两人腕间同心结重叠。广播发出刺耳尖啸，考场开始融化。许言灵拽着秦墨撞进应急通道，台阶却化作脊椎骨无限延伸。追来的考生眼球爆裂，蛆虫拼出"作弊者死"。秦墨突然将她按在墙边，唇瓣擦过耳垂："闭气。"追兵化作血水漫过脚背时，许言灵咬破他锁骨处的咒印。金血绘成的辟邪咒浮空，映出考场真相——这里竟是秦氏宗祠的镜像空间，那口镇着饕餮的青铜钟正倒悬在虚空。"敲钟人。"秦墨的金光凝成钟锤，"要超度，先认罪。"钟声荡开涟漪，考生们褪去腐肉露出生前面容——全是历届秦家执刑人。许言灵的白蟒虚影缠住钟杵，与他合力撞响第七十二下。青铜钟炸裂的刹那，时空碎片如雪纷飞。许言灵看见少年秦墨跪在祠堂，将她的道袍残片藏入钟内。现实中的考场开始净化，黑板浮现出魂玉藏匿的经纬度。最后一缕怨气消散时，夕阳透过格窗斜照。秦墨倚着讲台给石膏补裂纹，许言灵用粉笔在地面画传送阵。粉笔灰落在她睫毛上，随呼吸染白了他的倒影。"当年科举...""是为你偷的题。"余晖中两只纸鹤衔着及格证书飞来，秦墨突然握住她画符的手："许监考，要不要判我的卷子？"展开的试卷背面，用金血画着并蒂莲下的双鲤。路灯次第亮起时，他们坐在考场屋顶喝啤酒。许言灵腕间的红线缠着易拉罐环，秦墨的石膏上多了行小楷："许老师批阅：补考终生。"夜航机掠过天际，在云层划出个未完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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