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浸月洗漱完毕,林亦扬带着几分神神秘秘的笑意,牵着她的手踏上了地铁。
这是一趟老旧但熟悉的列车,车身微微晃荡,仿佛随时能将人拉回某个记忆深处的片段。
浸月轻轻搂住他的腰,仰头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林亦扬只是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不作答,只用沉默吊足了她的好奇心。
地铁穿梭过十站路后,两人下了车。寒风拂面而来,街景略显冷清,但他们之间的温度却依旧暖融融的。没走多久,一座红砖小楼映入眼帘——那是间热闹非凡的青年旅社。
门口人来人往,空气里夹杂着青春与自由的气息。他径直带她绕到旅社的一角,乘上一楼西北侧那部略显陈旧的电梯,按下了地下一层的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瞬间,台球碰撞的声音、低语和笑声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十几张球桌分布得错落有致,其中半数已被人占据。
他们刚一踏入,柜台后的黑发男人便扬声喊了一句:“扬哥。”这一声落下,整个球房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他们,除了两桌专注于讨论战术的外籍游客,其余年轻男子们纷纷出声打招呼,一声一声“扬哥”此起彼伏,仿佛欢迎仪式般热烈。林亦扬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像是这片天地的主人。而浸月则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住了,她看着众人的反应,又看向身旁的男人,眼中渐渐涌起了好奇与崇拜交织的波澜。
林亦扬应着众人的招呼,随手将浸月拉到吧台前坐下,“弄点早饭,你们嫂子还没吃呢。”此话一出,犹如清晨平地骤然炸响一颗惊雷,震得人措手不及,谁听了能不动容?约莫十秒钟的寂静后,那男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嫂……嫂子还没吃早饭?我这就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姑娘爱吃的东西。”
说罢,他急匆匆地冲向电梯,却又突然折返,迟疑地问林亦扬:“你呢?要不要也捎点什么?”
“不用管我。”林亦扬神色淡然,仿佛早有安排,“路上随便垫了点,已经吃过了。”
球桌旁的年轻人们正一个个细细咀嚼着“嫂子”这两个字的分量。他们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浸月,目光热切得几乎要穿透她的背影。然而,瞥见林亦扬那副平静中带着疏离的神色,众人明白,他并不打算在此时此刻将她正式介绍给大家。早餐时间显然不是合适的场合,至少眼下,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这短暂的静谧。于是,大伙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不远处,偷觑着、猜测着,却不敢贸然靠近。
在众人瞩目之下,浸月已不复初来时的从容大方,内心渐渐被羞涩填满,脸颊泛起两抹动人的红晕,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林亦扬见状,兴趣陡增,双手轻轻托起她微烫的脸庞,低笑着问:“害羞了?”浸月一愣,随即慌忙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窘迫:“谁、谁害羞了?我是热的!”“原来月月是热啊。”林亦扬忍俊不禁,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些。他凝视着女孩强装镇定却难掩羞涩的模样,心底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瞬间化作一汪温润的暖流。
浸月轻轻挣开林亦扬的双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生怕男朋友会揪住这个话题不放:“这台球室……是你的?”
林亦扬沉默片刻,并未否认,只是抬起下巴,示意面前这片略显陈旧的空间:“原本是青年旅社老板的地盘,后来被人接手了。再往后,经营不善,我就顺势盘了下来。”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子坦然。然而,台球在这座小城里终究不是什么热门运动。自从接手以来,林亦扬就没指望过它能盈利,反而一直在赔本维持。幸好他多年来的节俭生活让他攒下了一些积蓄,才勉强撑到了现在。即便如此,他的语调依旧没有半分抱怨,仿佛这些年的艰辛不过是寻常日子罢了。
恰巧,在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里,他遇见了浸月。 这个傻乎乎的姑娘,从未因他的窘迫境况而轻视他。别人追女朋友时,总会送上鲜花与精致礼物,可回想起来,他似乎只是带着她吃了几顿简单至极的饭。然而,她却依旧笑得毫无怨言,眼中满是柔软和信任,就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映照出他心底久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