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弥漫着营养液蒸发后的腥甜气，星焰徽章的金光在狭窄的空间里折出细碎的光斑。墨凌用光翼托着最后一具休眠舱往前挪动时，管道壁突然传来金属被啃噬的咯吱声——是代码猎犬，它们竟撞破了停车场的防火门，正顺着管道缝隙往里钻，暗红色的激光在管壁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墨凌！左前方三米有岔口！”何思雨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我把通道地图导进你的光翼数据流了，跟着光纹走！”话音刚落，墨凌背后的光翼突然分出一缕细光，在前方管壁上勾勒出淡金色的箭头，箭头边缘却在微微闪烁，显然何思雨的权限还在被吞噬。
被唤醒的选手中，有人突然抓住了墨凌的衣角。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间还带着没褪尽的青涩，他指尖在墨凌手腕的光纹上蹭了蹭，声音发哑：“我是......闪电战队的狙击手。刚才在休眠舱里，好像看见林薇姐了......她是不是还在里面？”
墨凌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林薇那具自动弹开舱门的休眠舱，想起她垂落指尖与徽章共鸣的光芒——刚才太急，竟没能确认她是否真的苏醒。光翼的金光颤了颤，他刚要开口，通道尽头突然传来轰然巨响，自毁程序的冲击波顺着管道涌来，把最末尾的休眠舱掀得晃了晃。
“别回头！”墨凌攥紧掌心发烫的徽章，光翼猛地发力，将所有休眠舱往岔口推，“林薇和断后的人会跟上！你们先去传送点，用徽章激活控制台——”
话没说完，少年突然指向他身后：“那是什么？”
墨凌回头的瞬间，看见管道深处飘来一片蝶翼。是延年的蝴蝶，只是翅膀上的星焰图案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蝶翼边缘还沾着细碎的光尘，像是随时会散掉。蝴蝶在他面前盘旋两圈，突然撞向他掌心的徽章，一道微弱的数据流顺着徽章涌入他的意识——是延年的声音，带着极轻的喘息：
“自毁程序提前了......玛丽用镜像替我们挡了大半冲击波，但她的镜刃碎了......我把最后一点星焰力渡给了林薇，她醒了，在带何思雨往停车场跑......传送通道的控制台被代码猎犬啃坏了，需要你用徽章直接注入能量......”
数据流到这里突然断了，蝴蝶的翅膀颤了颤，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气里。墨凌捏着徽章的指尖泛白，刚要加快速度，前方岔口突然冲出一道蓝色电弧，张梦冉的身影踉跄着撞进来，背后还拖着一道灼烧的焦痕。
“可算找着你们了！”她抹了把脸上的灰，看见休眠舱时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垮下来，“传送通道入口被堵死了！我刚才炸了辆悬浮车挡着，最多撑两分钟！”她指了指身后，“林薇姐和何思雨在入口那边等着，说要等你手里的徽章才能拆控制台的锁——”
话音未落，管道顶部突然塌了一块，一只覆盖着黑色代码的机械犬跳了下来，猩红的电子眼锁定了最前面的休眠舱。墨凌刚要展开光翼，那少年突然从休眠舱旁抄起一根断裂的金属管，猛地砸向机械犬的关节——竟是他以前在赛场上练过的突袭动作。
“我来挡着！”少年梗着脖子，尽管手在抖，却把金属管握得很紧，“你们带大家走！我记得战队的战术，能拖住它！”
其他被唤醒的选手也纷纷动了起来，有人捡起管道里的零件，有人扶着休眠舱往岔口挪，动作生疏却透着股赛场上下意识的默契。墨凌看着他们眼底重新亮起的光，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喊的那句“记住为什么站在赛场上”——原来有些东西，就算意识被锁在休眠舱里，也不会真的熄灭。
“三十秒后在入口汇合！”墨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光翼卷起张梦冉往岔口冲，“别硬拼，拖到我们激活传送就来接你！”
通道入口处，林薇正半扶着何思雨。何思雨的机械义眼已经暗了，脸上沾着血，却还在用手指摸向控制台的锁孔：“徽章放进去......要顺时针转三圈......星焰力要够强，不然激活不了应急模式......”
林薇的指尖还沾着微光，看见墨凌过来，她把徽章往他手里一塞：“延年用最后力气帮我醒了，但我的星焰力不够......只有你能行。”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玛丽和延年还在里面拖时间，我们不能让她们白等。”
墨凌把徽章按进锁孔的瞬间，自毁程序的警报声穿透了整个停车场。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淡蓝色的传送纹路开始在地面蔓延，却又因为能量不足而时断时续。代码猎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刚才那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他胳膊上划了道深痕，却还在笑着挥手：“我把狗引去反方向啦！快启动传送——”
墨凌突然将光翼完全展开，金色数据流顺着翅膀涌入控制台。星焰徽章在锁孔里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传送纹路瞬间变得完整，休眠舱一个个飘进光纹中。林薇拽着何思雨踏进去时，回头看了眼墨凌：“你不走？”
“等个人。”墨凌的目光落在通道口，那里的少年正被两只机械犬追着往这边跑，却在看见传送光纹时突然停住脚，朝这边用力挥了挥手。
“别管我啦！”少年的声音被警报声盖得发闷，却异常清晰，“我记得赛场的紧急出口！你们先走——”
墨凌突然冲过去，光翼一卷将少年裹进怀里，猛地跃入传送光纹。在身体被光芒吞噬的前一秒，他听见停车场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碎裂声，像是镜刃彻底散了，又像是蝶翼落了地。
传送的眩晕感褪去时，他们落在一片废弃的仓库里。休眠舱整齐地摆放在角落，选手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少年从墨凌怀里挣出来，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突然笑了：“我就说我能跟上吧。”
林薇扶着何思雨走到控制台前，屏幕上还残留着星焰徽章的微光。何思雨闭着眼，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声音低得像叹息：“信号断了......玛丽和延年的定位，没了。”
仓库外突然传来风声，墨凌走到窗边，看见天边飘着几缕金色的光尘，像极了光翼的碎片。他攥了攥掌心的徽章，徽章还在发烫，像是在说别急，还没完。
“我们得回去。”墨凌转身时，声音很稳，“把剩下的人接回来。”
少年突然举起手：“我跟你去！我知道市政厅的通风系统图，以前打比赛时研究过。”
其他选手也纷纷点头，有人摸了摸口袋里的虚拟键盘，有人活动了下手腕，眼底的迷茫彻底褪去，只剩下赛场时才有的亮。
林薇看着他们，突然笑了笑，指尖的微光又亮了些：“星焰战队没散呢，怎么能少人。”
墨凌的光翼在背后轻轻振了振，金色的光羽落在仓库的地板上，像一条引路的光带。徽章在他掌心发出嗡鸣，仿佛在回应着某个未完成的约定。
远处，市政厅的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而仓库里的星焰微光，却亮得越来越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