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下

正当张真源想追问那是什么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浩翔，原来你在这儿！董事会等你十分钟了。"

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梳着一丝不苟背头的男人大步走来，目光在张真源身上扫过，像在看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赵明哲，基金会联合董事。"严浩翔介绍道，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这位是张真源，我跟你提过的音乐人。"

赵明哲扯出一个职业微笑，"啊，就是我们浩翔最近迷上的'小艺术家'。"他特别重读了"小"字，"年轻人，知道吗？严总资助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天才'，最后都...唉，不提了。"

张真源感到一阵不适，手指悄悄攥紧了企划书边缘。

"赵董事，"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董事会的事我自有分寸。张先生是我们的贵客，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赵明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当然，当然。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下午的签约仪式。"他转向张真源，眼中闪过一丝张真源读不懂的情绪，"祝你好运，小朋友。希望你的'音乐梦想'能持久一些。"

说完，他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转身离去。

休息区一时陷入沉默。张真源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说什么。

"别在意。"严浩翔打破沉默，"赵明哲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严氏早期投资人。他习惯了用商业眼光衡量一切，包括艺术。"

张真源勉强笑了笑，"他说的是真的吗？关于...其他被资助的艺术家？"

严浩翔的表情变得严肃。"确实有过合作不愉快的情况，但原因从来不是我们干涉创作。"他直视张真源的眼睛，"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签约，决定权永远在你手上。合约可以明确写明这一点。"

张真源点点头，心里却已经乱成一团。企划书上的条件确实诱人，但赵明哲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这样吧，"严浩翔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如先去看看录音室？不急着做决定。"

录音室位于大厦的38层，是一个完全隔音的专业空间。张真源一进门就被震撼了——中央控制室的设备全是顶级配置，录音棚里的钢琴是施坦威D系列，墙上挂着一排排他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吉他。

"可以试试。"严浩翔靠在门框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真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把Gibson Hummingbird，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完美的共鸣立刻通过顶级音响系统充满整个房间。他不由自主地弹起了一段旋律，是他在小工作室里怎么也弹不出效果的新歌。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他忘记了紧张，忘记了赵明哲的冷嘲热讽，甚至忘记了严浩翔的存在。只有音符在流淌，通过这间录音室，它们终于展现出了应有的色彩。

当他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才意识到严浩翔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儿，目光专注得近乎虔诚。

"太美了。"严浩翔轻声说，"这首歌叫什么？"

"《玻璃之外》..."张真源有些不好意思，"刚写的，还不完整。"

"在这里，它会变得完整。"严浩翔走近几步，"张真源，我知道你有顾虑。但音乐不该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它需要被听见。"他指了指录音室，"这里可以成为你的新起点。"

张真源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他应该再考虑考虑，应该咨询律师，应该和朋友商量...但当他看着眼前这个闪闪发光的录音室，当他想起自己那些在小工作室里怎么也无法完美呈现的作品，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