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晨宫的琉璃瓦上凝着新露，白灼华在廊下拨弄檐角垂落的风铃
九条狐尾在青石板上扫出沙沙轻响，蓬松的尾巴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像一团团揉碎的云絮
成玉元君“司命星君，这串玉简该送去天玑殿了。”
成玉元君端着描金香盘经过月洞门，盘心盛着新采的瑶池芙蕖花瓣，混着晨露制成的香泥正散出清甜气息
忽见那抹雪白的狐尾，指尖的鎏金托盘猛地倾斜，沉水香灰与芙蕖碎瓣一同撒出半寸
司命“诶元君？”
成玉耳坠上的芙蕖坠子随动作轻晃，眼尾丹蔻扫过白灼华的背影，唇角勾起抹促狭的笑
成玉元君“这位就是帝君的徒弟那位青丘小幺女？这狐狸尾巴可比我用瑶池芙蕖还漂亮。”
司命袖中飞出一道灵力将歪斜的托盘稳稳托住，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温和
司命“卯时三刻的朝露最是清冽——成玉元君若再耽搁，怕是要拿晚霞凑数了。”
成玉元君“哎哎哎，先别赶我走！”
成玉精心挑选了一朵最娇艳动人的芙蕖，那花瓣如凝脂般细腻，微风拂过时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她轻轻托起花枝，快步走到白灼华面前，将芙蕖稳稳地递到她眼前，唇角含笑
成玉元君“你就是那位青丘小殿下？帝君新收的徒弟？”
白灼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司命
司命“这位是成玉元君，三殿下的心上人。”
成玉元君“司命你可别乱说！”
白灼华听罢，脸上浮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抬手掩面轻笑
东华帝君“咳咳。”
东华帝君轻咳一声，负手立在丹柱旁，紫色广袖拂过处，成玉指间的香盘竟稳稳落回掌心，盘中芙蕖花瓣还凝着未散的晨露
白灼华迎上东华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的尾巴又不经意间显露了出来。她匆忙将尾巴收回，耳尖却已染上一层红晕，比发间那支精致的桃花簪还要艳丽几分
成玉元君“帝君您这耳力——”
成玉有些心虚，忽听身后传来折扇开合的轻响，转头正见连宋摇着绘满山水的折扇晃过来，墨色靴尖不偏不倚停在她适才掉落的布包前
连宋“这么巧？成玉元君也在啊。”
连宋挑眉捡起布包，抖开时里面掉出几瓣干枯的芙蕖花瓣
连宋“这针法......莫不是用芙蕖叶脉练的？难怪透着股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歪劲儿。”
成玉元君“连宋！”
成玉跳脚去抢，香盘里的芙蕖香泥泼出来，在连宋靴面上洇开淡粉痕
成玉元君“再胡说八道，我就往你酒坛里掺‘芙蕖醉’，让你醉得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
司命见状轻笑，对白灼华解释
司命“成玉元君与连宋殿下，惯来是‘香泥泼靴面，桃酿灌书房’的交情——元君制香爱用瑶池芙蕖，殿下偏要笑她‘香得像莲花池里泡了三天’。”
白灼华那双漂亮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手中轻握着那朵芙蕖，忽然想起姐姐白浅的话：“天上的神仙都端着架子。”然而，眼前这两位却全然不像高高在上的仙者，反倒活脱脱是青丘市集里斗嘴的糖糕摊主与酒肆老板
一个捧着香盘，另一个摇着折扇，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烟火气般的鲜活趣味
成玉元君“小狐狸，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成玉取回布包，转身又来到白灼华身前，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
白灼华“白灼华。”
成玉元君“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真是个好名字！”
成玉轻轻抬手，一副精致的手套便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将手套塞进白灼华的怀里
成玉元君“我许久不曾遇到你这般有趣的人儿了，你这朋友我交下了，喏，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司命“诶？我记得这分明是元君被罚抄《芙蕖香谱》时偷做的啊，还是第三十次被芙蕖刺扎破手指后，我替你缝的线头。”
成玉元君“司命！你怎么也拆我的台啊！”
连宋顿时笑出泪来，折扇敲着司命肩膀
连宋“原来司命星君不仅会写良缘薄，还会针线活？那这见面礼可得算你一半功劳！”
白灼华攥着温热的手套，闻着里面若有似无的芙蕖香，听着三人你来我往的笑闹，忽然觉得太晨宫的云雾都染上了清甜
成玉元君“走了走了，小狐狸！”
成玉忽然拽住她的袖子，发间芙蕖簪子晃出细碎金光
白灼华“去哪儿？”
成玉元君“带你去找连宋藏在蟠桃园的花酿，顺便教你采瑶池晨露——比你师父书房的规矩好玩多了！”
连宋的折扇遮住半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
连宋“诶？我昨儿可看见某人在司命书房窗台下埋酒坛......”
司命“元君你...？！”
东华帝君“你们闹够了？”
东华帝君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丝无奈，目光扫过成玉香盘里的芙蕖残瓣
东华帝君“成玉，浮香阁的晨露；连宋，我记得天君让你核对的四海潮汛图。”
她的脸颊不慎沾上了一点香灰，淡淡的痕迹让她显得有些狼狈。东华见状，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将那灰迹晕染得更开，原本干净的脸庞顿时变得像只调皮的小花猫一般，惹人怜爱
白灼华“帝君，你笑什么？”
东华敛起神色，抬手轻轻捏了捏白灼华的脸颊，指尖不经意间流转着一丝温柔。他顺势施法，光芒微闪间，她脸上的污渍已被悄然拂去，露出了原本清透的肌肤
东华帝君“没什么，司命。”
司命“小仙在。”
司命应声，早已整理好玉简，眼角余光瞥见白灼华正偷偷将那副带着歪扭花的手套上往袖口藏
司命“小仙这就送小殿下回寝殿。”
白灼华跟着司命往回廊走，身后还传来成玉与连宋的拌嘴声
那手套上的芙蕖花与她身上生来带着的桃花香混在一起，带着人间烟火般的温度
她想起青丘的狐狸洞和十里桃林，想起和四哥折腰和九儿挤在一处用桃花制香的夜晚——原来无论在哪里，有笑闹与香气的地方，就有温暖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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