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标记)
徐常笑猜得没错,果然是走结婚的流程。
在进入酒席院子的入口处,有一道近乎透明的薄膜。
金童玉女走到院前,轻轻吹了吹捧着的烛火,将火舌撩的更旺,然后慢慢地——穿过了那层结界,走到了院子之中。
后面跟着的男女也一一跟着他们,毫无阻碍地通过了透明结界,院子里喝喜酒的无脸人此时纷纷转过脑袋来,看着鱼贯进入的男女,开始嬉笑,鼓掌。
徐常笑可会装死了,翻着白眼,滨住呼吸就过去了。
来到院落之中。进去之后才发现,那里面的地方远比外头看过来还要大,除了张灯结彩的三层主楼,院子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紧密相连的小厢房,看上去足有一百来间,每个厢房的窗户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挂一盏红灯笼。
满堂无脸宾客忽然起立,礼炮齐鸣,唢呐声响。
楼宇前一个无脸的赞礼官一波三绕地唱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已入园——”
忽然从院子里冲出来一群笑闹着的垂髫小童,身上穿着红艳艳的衣衫,却拿白头绳扎着小辫子,他们如同鱼儿一般簇拥到队伍两边,开始各自拉着一个人,引着他们往两边的厢房去。
徐常笑任由一个抓髻童男拉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进了其中一间厢房,他刚一进去,小童就凌空挥了挥衣袖,门砰的一声就合上了。
而墨燃那边……
墨燃瞪着那个小人儿,不知道这无脸小鬼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上辈子,楚晚宁是先救出了师昧,再打破了幻境,自己全程啥也没干,轻轻松松除了妖邪,然后便光顾着回味亲吻师昧的美妙余韵了,事后楚晚宁的解析,他其实也没听进去多少。
因此如今情况有变,他是完全不知道下面会遇到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来。
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妆台,立着一面铜镜,木架上端端正正地支着一件黑红色绣着如意纹的吉服。
小童拍了拍凳几,示意墨燃坐过去。
墨燃发觉出这里的鬼都不太机灵了,笨的很,只要不说话,死人活人他们是分辨不出来的,于是照着小童的意思坐在了妆台前。小童窸窸窣窣地凑过来,开始帮他梳洗,更衣……
忽然间,窗口飘进来一朵海棠花,悠悠地落在了铜盆盛着的水里。
墨燃眼前一亮,那海棠品名叫晚夜玉衡,是楚晚宁专门用来无声传讯的。
他将海棠从水中捞起,海棠花瞬间在他掌中舒展绽放,露出花蕊中一抹淡金的光辉。
他把那抹金光捻在指尖,放到耳中。楚晚宁的声音便在他耳朵里响了起来。
楚晚宁墨燃,我已用天问确认,此处是彩蝶镇那个鬼司仪造出的幻境。它受村民百年香火供奉,渐渐修成了正果。只要*婚的人越多,它的力量就会越大,所以它非常喜爱操办*婚仪式。那些排成两队的尸体,应该就是这数百年来,彩蝶镇的人在它见证之下凑成的鬼夫妻,它喜欢这种热闹,每个晚上都会把那些尸体召到幻境中,再办一次*婚,而且每次操办,它的力量都会再强上几分。
墨燃心想——变态啊!!
别的神仙闲下来,顶多撮合撮合少男少女,这个什么鬼司仪,说说是个仙体,但脑子都还没有长出来,唯一的兴趣爱好是撮合撮合男尸女尸,撮合一次也就算了,还每天晚上把那些*婚的尸体从坟里头召唤出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再来一次。
这光棍神仙,真是丧心病狂的够可以。
楚晚宁它的真身不在此处,你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跟着金童玉女的吩咐走,它既然要汲取男女**的力量,最后必然会显出原形。
墨燃想问,师昧呢?师昧怎么样了?
楚晚宁“无需担心师昧,他和陈夫人一样,受了香粉的迷惑,暂时失去了意识。徐常笑不会让他受伤的。”
楚晚宁考虑问题很周全,把墨燃可能交代的事都说了清楚
楚晚宁管好你自己,一切有我。
说完之后,声音便消失了。
于此同时,小童也打理好了墨燃的装束,抬眼一看,铜镜里的人面目清俊,唇角天生微扬,眉目干净清爽,领衽交叠,吉服火红,长发却被白色发带束起,确实是一副新郎的模样。 小童做了个“请”的手势,紧闭的厢房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回廊下,站着一排穿着吉服的尸体,男女都有,看来这鬼司仪泥巴塑成的脑袋果然没有开窍,只要抓着一对拜堂成亲就好,至于是男女相拜,还是男的和男的拜,女的和女的拜,它都无所谓。 这一侧回廊只站着一列死尸,另外一列是在对面,隔得太远,他看不到楚晚宁和师昧出来了没有。 队伍在慢慢地向前挪动,时不时可以听到楼宇中赞礼官唱词的声音,一对又一对的婚礼,正在慢慢完成。
🌝墨燃看了一眼排在自己前面的纸人,还有徐常笑乌黑的头发,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味,琢磨了半天,就在队伍渐渐缩短,快要轮到最后几对的时候,这死脑筋的臭流氓终于开窍了——
啊!按着队伍来,拍自个儿面前的面前的“师兄”,岂不是要和师昧拜堂成亲?自己岂不是要和楚晚宁那小贱人凑对儿?这哪儿成啊!
当下,这位前任人界帝君就不乐意了,撇着嘴,不客气地把纸人一拉,自己插了个队,排在了人家前面。
旁边跟着的小童一愣,但墨燃很快又摆出一副低头垂脸,半身不遂的吊死鬼模样,耷拉着混在尸身中,那些修为不高的金童玉女发了会儿呆,大概也没有弄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也傻乎乎的,居然没什么反应。
这下墨燃乐呵了,又来了一次。
徐常笑一脸问号❓
他就说这人脑子不对劲吧!!!
但是也没有做什么,就让他插队了。🌚
于此同时。
楚晚宁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两个的师昧,想了一会儿,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险境。
他向来嘴硬心软,虽然苛严到令人厌弃,但其实,只要他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徒弟冒险的。
于是,他也一拉师昧,将昏沉沉的小家伙拉到后面,而自己则站在了师昧原来的位置上。
轮到他了。
站在走廊尽头的鬼傧相捧着一只黑红相间的托盘,见楚晚宁走过来,嘻嘻轻笑,没有五官的脸发出少女清脆欲滴的声音。
“恭喜娘子,贺喜娘子,倾盖如故,红颜白首。”
楚晚宁的脸瞬间黑了。
娘、娘子……??你是不是没长眼睛?
再看了看鬼傧相一片空白的脸,忍住了。
还他妈的真没长眼睛。
鬼傧相笑嘻嘻地拿起了托盘里的红纱盖头,抬起玉臂酥手,遮盖了楚晚宁的脸。而后冰冷的手伸过来,轻轻扶住楚晚宁,娇笑道:“娘子,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