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楚晚宁将三名弟子传至红莲水榭,说道:“你们灵核俱已稳固,今日唤你们前来,是想带你们前往旭映峰,试着召出自己的武器。”
一听这话,薛蒙和师昧都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
旭映峰乃是上修界圣山,仞高千尺,壁立万丈。
相传,旭映峰曾经是天神勾陈上宫铸剑之地。勾陈上宫乃是兵神,掌管南北天极,统御天下兵刃。
天帝除魔时,勾陈上宫以崇山为基,湖海为池,自身神血为烈火,铸成了人世间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剑”,此剑通天彻地,一击劈落,神州四分五裂,海水逆灌倒流。
天帝拿着“剑”,两招之内就将魔族镇压在了大地之下,从此再难崛起。
而那两招横贯人间疆土,裂出了两道狰狞深壑。此一役后,天雨粟,鬼夜哭,洪荒雷鸣,滂沱大雨下了千年,那两道神剑斩出的深沟被雨水灌满,就此成为孕育出无数生灵的长江与黄河。
至于神剑破世的旭映峰,也因此成了后世修仙者的朝拜圣地。上古神祇留下的灵气十分浓郁,时至今日,崇山峻岭中仍然出没着无数神秘精魅,生长着奇花异草。无数修士亦在旭映峰窥破大道,渡劫飞升。
但对于世人而言,这座铸造了神剑的奇峰,最大的吸引仍是它的“金成池”。
那是一潭位于旭映峰顶的冰池,终年封冻。
传闻中,勾陈上宫为造神剑,划破手心,挤入了自己的神血,而其中一滴鲜血溅落在了峰顶的低洼处,千百万年过去,神血仍没有枯竭,成了这片清可见底的金成池,受到后人拥簇。
且不管这个传闻是真是假,金成池的奇妙却非虚言。它虽一年四季终年冰冻三尺,但有极少数道士,可以凭借自己的灵核之力,使得池水暂融,而池中会跃出一只上古异兽,口衔兵刃,献与岸上之人。
徐常笑早就收拾好了行装,催着他们赶紧收,早点去还能吃到瓜。
师昩师兄也去吗?
徐常笑是啊,我还没有试过。上次陪玉衡一起去,我当时太弱就没试。
徐常笑你是蝶骨一族,那金成池的妖兽应当对你感兴趣,到时候你尽量将灵力输进去。
师昧一愣,自从身份被发现,徐常笑对他的关心便多了几分。从前只想他平平安安,有危险就躲在后面,还劝他离开死生之巅去找族人。打入八苦长恨花后要他在修炼上加倍努力,有自保之力。
师昩唔,要是我做不到呢?
徐常笑做了再说,做不到师兄给糖吃,师兄给你找把好用武器用着。
徐常笑做到了也有糖吃。
两人一起躺在草地上,手牵在一起,阳光暖洋洋的,让寒冷的心开了个口子。
如果不是知道计划,师昧大概真的会认真试一试。
师昩师兄有的糖我都吃过了,我想要别的味道的糖。
旁边的人动了动,一块桂花糖被递到嘴边,淡淡的香味。师昧一惊,看向徐常笑,见对方如常憨憨的笑,张口吃下。
这就是法术的权威啊……
这回要去的是上修界,路途遥远,骑马太累。楚晚宁依然不愿意御剑飞行,于是车马行辕,不紧不慢地走了十多日路,才终于来到旭映峰旁的一个城镇。
他们歇脚的这座城名叫岱城。城池虽然不大,却十分富庶繁华,女子披罗戴翠,男子锦帽绸衫,俨然比下修界最富饶的地方还要奢华几分。
谁想,这么富庶的地方客栈腾不出五间房。
三间好像要分又不用。
楚晚宁一间,师昧墨燃一间,薛蒙徐常笑一间。
是夜,墨燃托腮望着墙壁。
一墙之隔,就是楚晚宁和薛蒙的卧房。
师昧爱干净,换洗的衣衫叠的整整齐齐摆在床榻上,抹的连个褶子都没有。而后就下楼去让小二送热水上来洗澡。
他不知为何,心里不舒服。
重来一次,多了一个没出现过的人,不仅是楚晚宁的朋友,还疑似勾引单纯的师昧!师昧都不太想和自己呆一起了!
心里正骂着人没脸没皮的,这时候师昧上来了。
墨燃坐起道,“师昧,你不是让小二送热水上来洗澡了吗?师尊也还没洗吧,我再去楼下让他们再多送一点。”
师昧道:“不用了。”他拿出四只楠竹小木牌,微笑道,“小二说,这客栈旁边有个天然的温泉汤,店家修成了专门的澡堂。拿着这个牌子就能去洗了,给你们一人一个。”
墨燃觉得自己一个断袖,实在不应当和另外四个人一道去泡澡。
薛蒙和徐常笑也就算了,师昧在他眼里圣洁如神祇,不敢细想。但是楚晚宁他是知道的,就从重生后的几次接触来看,自己极有可能脑子犯抽。
墨燃当即捂脸道:“我不去了。”
路过的薛蒙大惊失色:“你不洗澡就睡觉?这么脏!”
墨燃道:“我让小二送热水上来。”
师昧莫名道:“这客栈不烧热水,所有客人都是去温泉汤泡澡的呀。”
墨燃:“……”
没有办法,墨燃只得跟他们一道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温泉汤泡澡。这客栈倒也知道讨巧,明白来此处的大多都是去金成池求剑的道士,因此干脆给澡堂取名叫“金成旭映”,讨个吉头。
墨燃生怕自己发昏,不敢与其余两人撞上,匆匆把衣裳换了,腰间严严实实缠了条浴巾,自己先跑去浴池里,找了个僻静地方泡下。
由于已经很迟了,浴池里并没有几个人,零零散散地还都分部在很远的地方,墨燃脑袋上顶着块白毛巾,把整个人外加半张脸都沉在水面下,一吐气,咕噜咕噜冒泡泡。
第一个人更衣完毕,迈着长腿出来了。
墨燃偷眼瞥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薛蒙。
薛公子虽然俊美,但横竖不是踏仙君的菜,两人对视一眼,薛蒙朝他指了指:“你离我远一点。”
“干什么?”
“嫌你脏。”
墨燃:“呵呵。”
澡堂内雾气迷蒙,又过一会儿,正在拿皂荚擦拭身子的薛蒙忽然道:“师尊,这边!”
墨燃半张脸都在水里,闻言差点被呛到。虽然明白自己不该多看,但目光仍然不由自主地往岸上瞧去。
这一眼可真要了命,墨燃猝不及防,顿时喝了两口洗澡水进去,他顾不得恶心,连忙把自己潜得更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楚晚宁和师昧是一起出来的。
两个人,一个纤细柔美,披着墨色长发,裹着浴巾,正是师昧。
墨燃原本应该是最想偷看他的,但最后竟然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过去了。他实在是敬师昧如明月,不敢大庭广众随意盯着看。
但一个高挑冷峻,宽肩窄腰,体魄结实肌肤紧绷,正是楚晚宁。他竖着高马尾,披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浑身上下遮的都算严实,唯独衣袍实在是太宽了些。
墨燃瞪着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温泉闷死,煮熟。
徐常笑比他们早来,靠着岩石极其放松。
身边荡起水波,睁眼就看见了师昧。
师昩师兄来得好早啊。
徐常笑静静的看着他,眼睛沉沉的。突然笑起来
徐常笑哎呀,冬天的被窝和温泉是拒绝不了的。
徐常笑暖进心里的温度。
师昩师兄是不是有心事?
徐常笑师兄我啊一直都有,谁没有心事一样。
徐常笑最近总觉得头在隐隐作痛,也不是特别痛吧,就奇怪。师昧帮我看看是什么毛病?
说罢低头贴近他,额头相抵。
师昧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阴暗在八苦长恨花的作用下显出来,如果没有看错他比墨燃更自私,不过是让年纪藏起来了。
他不像墨燃那样好控制,让人害怕又让人觉得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