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最后一天的清晨飘着细雨，但到接力赛开始时，云层已经散开，阳光把湿润的跑道照得发亮。
林煦蹲在起跑线旁反复检查鞋带，指尖微微发抖。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甚至担心第一棒的王铮会不会听见。
"别紧张。"
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出现在视线里。江砚蹲下来，亲手帮他重新系了一遍鞋带，手指灵活地绕过鞋带孔，打了个牢固的结。
"我没紧张。"林煦嘴硬，声音却有点飘。
江砚抬头看他，忽然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稳住，我们能赢。"
远处传来检录员的哨声。四个班的选手在跑道各就各位，八班的体育生们正在做夸张的热身动作，二班的周明远冲他们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各就位——"
发令枪响的瞬间，王铮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林煦站在第二棒位置，看着王铮渐渐缩短与八班选手的距离，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接！"
王铮的吼声和接力棒同时到达。林煦抓住棒子的瞬间就冲了出去，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转弯时他余光瞥见江砚已经站在第三棒位置，白得发亮的运动服在阳光下像一面旗帜。
交接区越来越近。林煦拼命伸长手臂，在即将到达标记点时大喊："江砚！"
接力棒稳稳落入江砚手中。那一瞬间林煦看清了江砚的眼神——像雪原上锁定猎物的狼，锋利又专注。
最后一棒交接时，三班已经领先半个身位。江砚接棒的姿势堪称教科书级别，连观战的体育老师都忍不住点头。但八班的体育生后程爆发力惊人，最后五十米几乎与江砚齐头并进。
"江砚！冲啊！"林煦声嘶力竭地喊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终点线前，江砚突然改变节奏，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加速度率先撞线。裁判的哨声与欢呼声同时炸开，林煦第一个冲过去，被江砚转身抱了个满怀。
"46秒整！"裁判大声宣布，"破校纪录！"
周明远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撑着膝盖说："靠...你们吃药了吧？"
陈昊把毛巾扔在他头上："愿赌服输，海底捞。"
颁奖仪式上，四个人站在最高领奖台，脖子上又添了一枚金牌。校长亲自把破纪录证书递给江砚时，林煦偷偷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牛了掰了。"
阳光照在接力棒形状的奖杯上，折射出耀眼的金光。回班级的路上，江砚突然把那枚接力赛金牌也挂到林煦脖子上。
"干嘛？"林煦愣住。
江砚低头整理两枚重叠在一起的金牌，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它也属于你。"
林煦突然说不出话来。沉甸甸的金牌贴在胸口，仿佛能透过皮肤，把那份温度直接传递到心脏。远处有人在唱校歌，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跑道上，而江砚就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身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这一刻，林煦忽然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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