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寝室

盛夏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从教室的窗口泼进来，烫得桌面发亮。

林煦趴在课桌上，短袖校服的后背被汗水洇湿了一小块。窗外蝉鸣震耳欲聋，仿佛要把整个夏天的热情都喊出来。他的笔尖在物理卷子上点了点，最后一道大题已经解了一半，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江砚教他的解题思路。

“煦哥！”

周明远的声音突然从走廊炸开。林煦抬头，看见他整个人贴在窗户上，鼻子被玻璃挤得扁平，活像只壁虎。

“下学期住校不？”周明远推开窗，热浪混着蝉鸣一股脑涌进来，“高三早六点十分到晚十点四十，你骑车回家得十一点了！”

林煦的笔啪嗒掉在桌上。他还没开口，周明远又补充道：“我们寝室有空床，老张说下周要安排人——”

“他住我们寝室。”

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江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林煦身后，手指搭在他椅背上，微微泛凉的指尖不经意蹭到林煦的后颈，激得他一个激灵。

周明远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咧嘴笑了：“好霸道哦江哥～”尾音拖得老长，像根黏糊糊的麦芽糖。

林煦啊了一声：“行。”这话是对江砚说的。老实说他还没想过住校，也没住过校，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就这么定了。”江砚转头对周明远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明天我交申请表。”

周明远吹了个口哨，挤眉弄眼地溜了。

江砚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笔，他把笔放回林煦手里，声音很轻：“你物理卷子最后一题，步骤错了。”

“啊？”林煦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卷子。

“电场强度方向画反了。”江砚指了指草稿纸，“算了，等下我给你讲吧。”

第三十章 周六清晨的意外

周六清晨七点，林煦的手机铃声像一把刀，劈开了他的美梦。

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江砚】两个字，瞬间把他残存的睡意吓飞了。

“喂……？”林煦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沙哑得不像话。

“我在你家楼下。”江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帮你搬东西。”

林煦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脑袋“咚”地撞到了上铺的床板。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手忙脚乱地扒开窗帘——楼下，江砚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正仰头看着他家的窗户。晨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素描。

“天呐……”林煦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不是！哥们！有必要吗！！！！”

挂断电话，林煦冲进卫生间，胡乱地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牙刷在嘴里捅了两下就算刷过牙了。他随手抓了一件T恤套上，又翻出一个大口袋，一股脑地把几件常穿的衣服塞进去，袜子都没来得及配对。

镜子里的自己简直惨不忍睹——头发东翘一撮西翘一撮，活像被雷劈过的蒲公英。林煦试图用手压了压，结果那撮头发顽强地弹了回去，誓死不屈。

“不管了！”他拎着口袋冲下楼，拖鞋差点跑飞。

推开单元门的瞬间，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江砚就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拎着一杯豆浆和一袋小笼包，热气袅袅上升。

“早。”江砚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他那撮翘起的头发上，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吃早饭了吗？”

林煦喘着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拖鞋穿反了，T恤还穿反了，领口的标签嚣张地露在外面。他绝望地闭了闭眼，自暴自弃道：“……没。”

江砚把豆浆和小笼包递过来，温热透过塑料袋传到指尖。林煦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江砚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江砚看着他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微微挑眉。

“啊？不够吗？”林煦低头看了看口袋，里面乱七八糟地塞着衣服、充电器，甚至还有一只孤零零的拖鞋。

江砚没说话，伸手替他拎过口袋，另一只手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早餐，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走吧，”他转身往小区外走，声音淡淡的，“缺什么用我的。”

这人真好啊。

晨光里，江砚的背影修长挺拔，白色T恤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林煦突然觉得，这个周六清晨，好像也没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