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在半夜热醒。
退烧贴已经变得温热，黏糊糊地贴在他的额头上。寝室里闷热潮湿，窗外偶尔闪过几道闪电，照亮了坐在他床边看书的江砚。那人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他半边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几点了？"林煦的声音哑得厉害。
江砚合上书，书脊发出轻微的声响："三点二十。"他的目光落在林煦汗湿的鬓角上，"还难受？"
林煦摇摇头，却在下一秒被江砚的手背贴上脸颊。那触感凉凉的，舒服得让他忍不住蹭了蹭。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喝水。"江砚收回手，转身去倒水，耳尖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红。
林煦小口啜饮着温水，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江砚的背影。那人背对着他整理药盒，肩胛骨在黑色背心下若隐若现。他突然注意到江砚的书桌上摊着本笔记本——是他平时绝对不会碰的那本黑色硬皮本。
"那是......"
"竞赛笔记。"江砚头也不回地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林煦正想再问什么，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迷迷糊糊地倒回枕头上，感觉江砚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
"睡吧。"
他感觉自己被重新塞回被窝，江砚的手指拂过他汗湿的额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在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自己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江砚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江砚的声音有些发紧。
林煦已经又陷入了昏沉的睡眠，自然无法回答。他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抓住了江砚的衣角。
江砚僵在原地，任由他抓着。台灯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时，林煦终于退了烧。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抱着江砚的手臂。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十指相扣。
林煦瞬间清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想抽回手，却听到头顶传来江砚带着睡意的声音："别动。"
那人竟然就这样靠在床头睡了一夜。晨光中，江砚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放松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林煦屏住呼吸，生怕惊醒他。
就在这时，江砚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林煦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想解释，想道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江砚的目光从他们交握的手移到他的脸上，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
"我......"
"退烧了。"江砚打断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轻轻收紧了手指，"再睡会儿。"
林煦睁大眼睛，看着江砚重新闭上眼睛。那人浓密的睫毛在晨光中轻颤，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
窗外，知了开始了一天的鸣叫。梅雨季难得的阳光洒满寝室，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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