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积水倒映着支离破碎的月光，韩晨溪蜷缩在通风管背面，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五道淡金色痕迹。喉结上下滚动，他死死咬住卫衣抽绳，火星从齿缝间迸溅，在潮湿的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操..."后颈的灼痛感突然加剧，他猛地仰头撞向通风管。金属凹陷的闷响惊飞了栖息在避雷针上的乌鸦，黑色羽毛打着旋儿落进积水，立刻被染成暗金色。

三米外的消防水箱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十二个青铜铃铛无风自动，铃舌上刻着的扭曲符文泛起血光。韩晨瞳孔骤缩——那些铃铛排列的形状，分明是夜琉璃银发间缠绕的绷带图案。

"叮——"

第一声铃响像手术刀划开耳膜。韩晨溪捂住耳朵的瞬间，指甲已经完全变成淡金色。喉间涌上的热流冲破束缚，他对着积水咳嗽，金色的血珠滴落时，水面立刻凝结出蛛网状的冰晶。

消防通道的铁门突然被踹开。林逸寒的白衬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脖颈处的青色鳞纹如同活物般向脸颊蔓延。他右手握着半截电缆，铜丝在掌心熔化成液态金属。

"你他妈..."韩晨溪的咒骂被新一轮咳嗽打断。这次吐出的不再是血珠，而是一团裹着火星的金雾。雾气接触青铜铃的刹那，整个水箱表面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咒文。

林逸寒突然甩出电缆。熔化的铜液在空中凝结成锁链形状，却在距离韩晨溪咽喉半寸处诡悬停。两人同时低头——韩晨溪指尖滴落的金血，正顺着积水流向林逸寒的球鞋。

"叮叮叮！"

青铜铃阵突然疯狂震颤。铃舌上的符文脱离本体浮到空中，组成倒五芒星的形状压在韩晨溪头顶。他单膝跪地，校服后背裂开两道狭长的缝隙，某种半透明的膜状物在肩胛骨位置剧烈起伏。

"别出声！"林逸寒突然扑过来，带着电缆焦味的手掌捂住他的嘴，"这是镇龙咒！"

韩晨溪的瞳孔已经变成竖条形。他挣动的瞬间，林逸寒锁骨处的鳞纹突然迸发青光，两道光线在两人相触的皮肤间形成闭环。悬在空中的铜液锁链哗啦坠地，重新凝固成普通电缆。

"呼吸频率同步我。"林逸寒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温热的吐息里带着薄荷糖的味道，"龙化反应会诱发青铜铃的次声波攻击。"

韩晨溪突然抓住对方手腕。林逸寒的皮肤下传来规律的震颤，像是无数鳞片在血肉之下有序开合。他下意识模仿这种频率呼吸，喉间的灼热感奇迹般开始消退。

积水突然沸腾。漂浮的金血被某种力量牵引，凝聚成细线流向铃阵中央。林逸寒猛地拽着晨溪后退，却见那摊血水突然立起，化作三寸高的血色人偶。

"夜琉璃的探子。"林逸寒的指甲变得尖利，在韩晨溪手背留下四道白痕，"她在收集你的龙血。"

血色人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天台边缘的阴影里突然伸出森白骨爪，每一节指骨都刻着与青铜铃相同的符文。韩晨溪刚要动作，林逸寒却抢先半步挡在他前面，白衬衫下浮现出完整的龙鳞纹路。

"咔！"

骨爪抓向金血的瞬间，韩晨溪无意识发出半个音节。空气剧烈震荡，最近的青铜铃"啪"地炸成铜粉。林逸寒趁机甩出电缆，带电的铜丝缠住骨爪，在夜空中炸开一串蓝色火花。

"右边！"

韩晨溪的警告晚了一秒。第二只骨爪从水箱背面袭来，指尖滴落的腐蚀液在地面蚀刻出五芒星。林逸寒转身时衬衫下摆被撕开，腰侧浮现出与韩晨溪同款的金色鳞纹。

"你也有？"韩晨溪的虎牙刺破下唇，新鲜的金血滴在林逸寒腰间的鳞纹上。两道纹路同时发光，青铜铃阵突然集体爆裂。飞溅的铜片在月光下形成无数细小光斑，照亮了水箱后方一道正在扩张的紫色裂隙。

骨爪趁机卷走沾血的地砖碎片。林逸寒正要追击，韩晨溪突然拽住他衣领向后扯："看裂缝！"

紫色裂隙中浮现出夜琉璃的虚影。银发少女的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有无数银色丝线从裂隙中涌出，像活物般爬向最近的消防栓。

"她在标记传送点。"林逸寒的鳞纹亮度骤增，皮肤温度烫得惊人，"混沌界要打通人界通道。"

韩晨溪突然把右手按在对方锁骨上。两人鳞纹相接的刹那，紫色裂隙突然扭曲着收缩。夜琉璃的虚影露出怨毒的表情，最后消失的是她张开的嘴型——那分明是"太子殿下"四个字。

"你父亲是龙族？"林逸寒拍开他的手，青色鳞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纯血龙族不可能与神族..."

教学楼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所有朝向北面的窗户都出现了蛛网状裂纹，裂纹中心点恰好构成铃阵的图案。韩晨溪的指甲恢复正常颜色，但掌心的金血残留还在微微发烫。

"明晚满月。"林逸寒弯腰捡起半块青铜铃碎片，内侧刻着韩晨溪的学生证照片，"她会再来取血。"

韩晨溪用鞋底碾碎另一块碎片。月光透过他的发梢，在积水中投下摇曳的阴影："喂，你刚才是不是想用电缆勒死我？"

林逸寒把剩下的电缆缠回手臂。白衬衫的破口处，最后一片鳞纹正渗入皮肤："你咳出的龙吟会震碎方圆十里的玻璃。"

"所以？"

林逸寒突然住韩晨溪的衣领，把他拽到天台边缘。玻璃爆裂声还在持续，教学楼里传来学生们的尖叫。"听好了，"林逸寒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你每咳一声，就有三百块玻璃要碎。"

韩晨溪挣开他的手，金血在掌心凝成细小的结晶。"那你他妈倒是告诉我，"他一把扯开校服领口，锁骨下的鳞纹正在发烫，"为什么我的血会变成这样？"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林逸寒突然按住他的后颈，两人额头相抵的瞬间，韩晨溪听见对方胸腔里传来古怪的共鸣声，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呼唤。

"呼吸，跟我一样。"林逸寒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不然整栋楼都会塌。"

韩晨溪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与对方同步。更可怕的是，他竟觉得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该死的熟悉。

"我讨厌收拾烂摊子。"林逸寒走向消防通道，背影融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尤其是给潜在敌人。"

韩晨溪突然笑出声。他踢了脚积水，金色残血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落在紫色裂隙消失的位置："巧了，老子专治各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