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下面是勐卡河。
从河里捞上来越野车,只有一具被炸成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右臂的纹身判断出他是眼镜蛇。
沿着河岸打捞,却没有陈善明的身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红细胞所有人都被愁云笼罩着。
范天雷却反而放了心,他相信陈善明,这是他带出来得意门生,以他的能力绝不会这么轻易出事。
“沿着下游找,他肯定活着!”
寻人大部队沿着河岸四散搜索。
密林中的某处角落,目睹华国军方确认‘眼镜蛇’死亡。但眼下这种情况,搞不好军方会和木桐撞上,事情就麻烦了。
五步蛇调出耳麦加密频道,“银环,华国军方有人失踪,正在大肆搜寻,你们见机出手,不要让木桐进入他们的视线。”
那边很快传来回应,语气却有些为难,“五步蛇,他们要找的人好像就在木桐身边。”
好巧不巧,那个男人当时被水流冲到岸边,木桐发现后把他拖曳到了木屋里救治。他当时还在跟手下说,这女人也是没救了,逃命还要多管闲事。
他们不过是一群暗处的监视者,没有命令,哪敢轻易暴露,只能静观其变。
“蠢货!他是军人!”五步蛇大骂一声,这些手下各个跟没长脑子一样,随机应变都不会。
千万不能让华国知道木桐与眼镜蛇的关系,他眸色一狠,只能当场改变计划,“在华国军方赶到之前杀了他,带走木桐,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是!”
……
“……你从C国,跑回了华国?”木屋内,陈善明倚靠在墙边。
木桐低垂着头坐在床沿,乌发掩住了她的神情,只有一双不安绞拧着衣角的手。
陈善明望着那双手,眉心紧皱,用指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她明显在说谎。
也或许不是说慌。只是她在诉说自己经历时,含糊隐去了许多,隐去了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弱女子,如何能从赌场里跑出来,又在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情况下,到达人迹罕至的边境。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暂时不想说,陈善明也就不往下细问了。一个漂亮姑娘,在乌烟瘴气的赌场会经历什么根本不必明说。至于其他疑点,交给警察他们自有定夺。
他放缓了声音,“没事,都过去了,等你回家,就和奶奶好好过日子。”
奶奶……他不说还好,一说,木桐鼻尖一酸,眼里的泪就止不住的滚落。
“我没有奶奶了……也没有家了……”
她自小父母双亡,与奶奶相依为命,奶奶供她上了大学,却在她马上能毕业、能成为一名医生治病赚钱时,查出了重病,急需手术。
表舅说有办法能让她赚快钱,她没有犹豫就去了,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根本就是地狱……
陈善明一怔,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对不起。”
木桐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攥着袖子擦干了眼泪。
忽然,陈善明眼神一凛,“有人来了。”
木桐惊得站起身。
难道是眼镜蛇的人追来了?
可他们不应该忙着交易吗,怎么还能在她身上分心。
“别出声。”
安抚住木桐,陈善明举枪靠近窗侧,透过木缝向外看,果然有三个人举着手枪在向这边接近,他们的动作极为谨慎,从侧面行进,似乎知道木屋有人在。
木桐在他身后,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手脚顿时冰凉,“他们是来抓我的,对不起。”
陈善明扫她一眼,得,就知道这姑娘身份不简单。
“谁的手下?”
“……眼镜蛇。”
扣在扳机上的指尖一顿。
没时间震惊,他迅速思索着对策,他身上带伤,身边又有木桐,最好能用枪解决,只是一枪只能解决掉一个人,打草惊蛇后,剩下两个就麻烦了。
这种局面,木桐也顾不得其他,翻出她藏起来的手枪,熟练的上膛,“我能帮忙。”
她现在庆幸自己练过枪。
陈善明又一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愈发复杂,敢情她刚才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他听了半天也听了个寂寞。
“你负责最右边那个,我数三二一。”
“好。”木桐有些紧张,连手都在轻微颤抖。
她其实很害怕,她之前从未杀过人,却在今天用匕首割了一个人的喉,又要射杀第二个。
“三——”
“二——”
“一。”
碰碰两声枪响,两个人应声倒地。
另一个人果然迅速躲了起来,局面僵持住,陈善明谨慎注意他的动静,心下忽然闪过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身后木门被撞开的声音传来。
伴随着耳边的惊呼。
“小心!”
陈善明已经转过身,却终究慢了半拍,只来得及瞥见木桐扑来的身影,以及子弹没入血肉时那令人揪心的沉闷声响。
银环傻愣在原地,该死的,这女人是傻子吗?
“木桐!”陈善明慌乱地伸出手,接住木桐倒下的身子,指尖感触到温热的血液,脑中空白了一瞬。
短暂的失神后,他很快抬起头,眼神凝聚冰冷的寒芒,手枪瞄准闯入者的眉心,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枪声在寂静的空间里炸裂开来,鲜血飞溅间,那道身影应声而倒。
他身形如电,迅猛转身,目光透过窗户锁定刚才那一抹显露的踪迹。果然,白色人影正妄图冲来。枪声响起,干净利落,一击致命。
一共四个人,四枚子弹。
抄起床上给他包扎用的布包,陈善明几乎是跪扑在木桐身旁,她胸前已被鲜血浸透,大片猩红格外刺目,子弹击中的位置太过危险,必须即刻进行止血处理。
木桐一张口,血就从嘴里涌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出声,“对……对不起……”
她差点连累了他,也万幸没有连累他。
一呼一吸都牵扯出剧痛,眼里泛出泪,将视线模糊成朦胧一片,她觉得有些冷,身上止不住的发抖。
“别说话,相信我!”
陈善明猩红着眼,紧咬牙关,没有剪刀,他只能匕首小心割开她的衣服,团起干净的绷带,堵住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