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鸟鸣,阳光透进窗帘,洒下来,将南月从安静的梦里唤醒。
迷迷糊糊睁开还有些酸涩的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袁宝圈在怀里,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掌心贴着她的小腹,温热安稳。
轻轻一动,腰腿的酸软便牵出昨夜那些被揉碎的片段,过多的欢愉让记忆都变得潮湿而模糊,只记得最后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他低哑的哄声,和落在她发顶的吻。
此刻浑身像拆散重组过,连指尖都透着倦意。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换个舒服的姿势,却立刻被元宝收紧手臂按回怀里。
袁宝-元宝别动……
声音还带着未清醒的沙哑,他没睁眼,只是低头在她发间蹭了蹭。南月轻轻哼了一声,翻身面对他,把脸埋进他颈窝,环住他的腰,委屈地闷声道:
南月腰酸……难受……
元宝终于睁眼,垂眸看她,眼底笑意惺忪。
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腰后,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打着圈,南月呼吸微滞,肌肤相贴处泛起细小的战栗,酸胀感在他耐心的揉按下渐渐化开。
袁宝-元宝好点没?
他低声问。
南月点点头,困意重新漫上来,恍惚间听见他轻声说了句什么,但已经听不真切了,很快又沉入梦乡,绵长的呼吸均匀地拂过元宝的颈侧,温软的身体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
元宝在她额头落下轻吻,掌心仍停留在她腰窝处,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尖发颤,晨间欲望来得悄无声息,却汹涌得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他不动声色地将腿后撤,惹得南月无意识在他怀里蹭了蹭,他苦笑着,只能数她均匀的呼吸,等待这阵悸动平复。
晨风掀起窗帘一角,漏进几缕阳光,窗外鸟鸣啁啾,而他的世界只剩她清浅的呼吸声。
……
日子平凡的流淌着,南月在军校,袁宝在战场,一年之内,见面的机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于是他们格外珍惜每一次。
南月在军校的成绩越来越出色。战术推演、战情分析、格斗对抗、狙击射击,每一项考核她都近乎完美地完成,连最苛刻的教官都不得不承认,她天生就该是指挥官。
可她的努力,从来不只是为了成绩。
袁宝每次跟她通话都刻意淡化危险,可南月太了解他,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未说出口的惊险。有时候,他甚至会笑着提一句:“老狐狸今天又骂人了,说我们太莽。”
他总说他们一切安好,没有受伤,顺顺利利。
可战火中哪有绝对的安全?南月不敢问细节,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只能在挂断电话后,咬着牙继续加练。
体能、战术、射击,她逼着自己更强,更快,更优秀,因为她的战友们,每一次出任务都在生死边缘行走。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几乎不可能再回到火凤凰了,但早一天完成进修,就能早一天回到战场,即便不能在一起,也算跟他们并肩作战。
有时候,她会梦见爆炸的火光,梦见子弹擦过耳畔的风声,梦见有人倒下,而她怎么也跑不过去……惊醒时,冷汗浸透后背,她只能攥紧被角,一遍遍在心里安抚自己。
可意外终究还是来了。
那天的电话来得比往常迟,接通后,袁宝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喊她“小月亮”,而是沉默了很久。
久到南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指尖发凉。
“南月……”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她握紧手机,喉咙发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雷战牺牲了。
雨丝细密地织成网,墓碑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冷硬,南月站在碑前,静静凝望着他。
她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了,黑色的大理石,鲜红的五角星,永远定格在照片里的年轻面容。爸爸走的时候,墓碑也是这般冰凉。
指尖轻轻抚过碑文,雨水在‘雷战’两个字上汇成细流,上一次见面时,他还在询问她的成绩,转眼却长眠于此。
她抬手抹了把脸,雨水和泪水在掌心混成一片。
二十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告别。可当子弹真的带走又一个战友时,那种熟悉的钝痛还是如潮水般涌来。
南月报告雷神,
她突然立正,声音比雨声更清晰。
南月火凤凰南月,前来报到。
雨水打在那束白菊花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一声叹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而熟悉,她没回头,手颤抖着放了下去。
伞面倾斜,遮住了她头顶的雨,袁宝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
南月侧头看他。
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已经泛青,显然这几日也没休息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一副空壳勉强撑着。
她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知道失去战友的滋味有多痛,雷战是袁宝的队长,是无数次带着他们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兄弟,他们早就是家人了。
她伸手,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掌心还有未愈合的擦伤,粗糙的触感硌得她心口发疼。
南月袁宝……
袁宝-元宝我没事。
他扯出一抹笑,带着轻微的颤抖。
南月又想哭了。
他怎么可能没事?
那个总举着手作势要敲他火栗子的队长,那个每次见他吊儿郎当就说要教训他的兄弟,再也不会回来了。
袁宝还记得第一次去看南月回来,他满面春风得意了好几天,只有雷战把他拽到角落,凶巴巴地警告:“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别整天嬉皮笑脸的,对南月好点,要是敢乱来——”
队长的手已经举到半空,却在落下的瞬间变成拍肩,“老子非得亲自收拾你。”
记忆里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刺得他眼眶酸疼,泪水混着雨水砸落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南月握紧他的手,轻声说:
南月我们回家。
袁宝没动,只是盯着那张照片,呼吸沉重。
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伞下的温度驱散了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