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雷斯烦躁极了，月魔宫沉闷的空气让他几乎窒息，作为七十二柱魔神中位列第二的月魔神，他本不该如此失态，但最近族内那些愚蠢的争斗实在令他烦躁不已
“一群废物”他低声咒骂，挥手打碎了面前水晶杯中的血色酒液，猩红的液体顺着大理石桌面流淌，如同人族战场上蔓延的血迹
“大人，需要再为您…”
“退下”阿加雷斯甚至没有抬头，声音冷得像极北之地的寒冰，侍从立刻噤声，躬身退出大殿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洒落，为他银紫色的长发镀上一层冷辉，阿加雷斯站起身，他需要离开这里，哪怕只是片刻
人族领地边缘的迷雾森林向来是魔族不愿踏足的地方，阿和雷斯原本只是想来人族领地散散心，却不知怎么走进了这片迷雾森林，浓稠的雾气缠绕在古木之间。连月光都难以穿透，阿加雷斯抬手挥开挡路的藤蔓，忽然，一阵清冽的水汽扑面而来
雾气在这里变得稀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如镜的湖泊静卧在森林中央，水面倒映着满天繁星，美得不似人间
阿加雷斯眯起眼睛，作为活了上千年的魔神，他见识过无数奇景，但这片湖泊仍让他感到一丝异样，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微风吹拂水面的细微声响，他正欲上前查看，忽然，水面上泛起一圈涟漪
接着是第二圈，第三圈…涟漪中心，一抹银蓝色的影子缓缓浮出水面
阿加雷斯瞬间隐入阴影，魔力在指尖凝聚，作为魔神，他从不放松警惕
水中的身影完全浮出水面时，阿加雷斯的手指松开了
那是一条人鱼
银蓝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白皙的背上，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月光下如同碎钻，上半身是俊美少年的模样，下半身则是覆盖着珍珠色鳞片的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时折射出七彩光芒
人鱼仰起头，月光为他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他张开嘴，开始歌唱
那声音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像是山间最纯净的泉水叮咚，又似清晨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阿加雷斯感到自己紧绷的神经在这歌声中不可思议地放松下来
歌声戛然而止，人鱼突然转向阿加雷斯藏身的方向，瞳孔微微收缩
“谁在那里”人鱼的声音与歌声一样清澈
阿加雷斯暗自惊讶于对方的敏锐，但很快勾起唇角，既然被发现了，不如正面接触，他从容地走出阴影，刻意收敛了周身魔气，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旅人
“抱歉，打扰了你美妙的歌声”阿加雷斯微微欠身，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我只是个迷路的旅人”
人鱼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鱼尾不安地拍打水面，“这是月隐湖，不欢迎外人”
“月隐湖？”阿加雷斯轻笑，小声说了句什么
人鱼眨了眨眼，显然没听见他后面的话
“我是说”阿加雷斯走近湖边，单膝跪下来与人鱼平视，“你就像这湖中的月亮，美丽而神秘，你有名字吗？”
“白璃”人鱼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恼地抿起嘴唇
“白璃…”阿加雷斯品味着这个名字，“很适合你，我叫雷亚斯”他随口编了个假名
白璃的尾巴又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阿加雷斯的脚，人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向后退了一点，“你…你不怕我吗？人类通常见到我都会逃跑或者攻击我”
阿加雷斯内心暗笑，这条小人鱼显然没认出他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要怕？你如此美丽，歌声又那么动听”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真诚，“事实上，我被你的歌声吸引而来，那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白璃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在月光下几乎看不出来，但逃不过魔神的眼睛，“真的吗？”他的声音带着天真的惊喜，“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们都说人鱼的歌声会带来灾难”
“那是愚蠢的迷信”阿加雷斯不屑地撇嘴，这样天真的人鱼，他必须带回月魔宫，随即换上温柔的表情，“你的歌声让我想起了家乡的星空”
“你的家乡在哪里？”白璃好奇地问，不知不觉又游近了一些
阿加雷斯看着这条单纯的人鱼，一个想法突然在脑海中成形，它可以用强制的魔力将人鱼带走，但那太无趣了，不如…让这条小鱼儿心甘情愿跟他回月魔宫
“在很远的地方”他故作优伤地说，“在我的…家里，有很多好看的宝物，月光水晶，会唱歌的宝石，永远不化的冰晶花，夜晚时整个天空会变成紫色，星星比这里看到的要大十倍”
白璃的眼晴睁大了，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我从没离开过这片湖”他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湖水，“长老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长老？”阿加雷斯挑眉
“其他人鱼”白璃指向湖心，“我们族群生活在湖底，但我…我更喜欢独自在月夜浮上水面唱歌，他们说我太奇怪了”
阿加雷斯注视着白璃落寞的表情，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这条人鱼与他见过的所有生物都不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像是从未被世俗污染过
“你不奇怪”他听见自己说，“你只是与众不同，这恰恰是你最珍贵的地方”
白璃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 阿加雷斯微笑，“事实上，我觉得你的族人不懂得欣赏你的价值，像你这样的存在，应该被珍视，被…”他顿了顿，“被爱”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白璃整条鱼都僵住了，他的鳞片微微竖起，在月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我不懂什么是爱”白璃低下头，“人鱼的生命很长，我们大多独自生活”
阿加雷斯感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多么浪费啊，这样美丽的生物竟然不懂被爱的滋味，一个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他要带白璃离开这里，教会他一切关于爱的事情
“跟我走吧，白璃”他伸出手，声音低沉而诱惑，“我可以带你去看我的家乡，看紫色的夜空和巨大的星星，你可以每天在星空下歌唱，不会再有人说你奇怪”
白璃犹豫地看着他伸出的手，“但是…离开水域太久，我会死的”
“我的宫殿有巨大的温泉池，比这片湖还要大”阿加雷斯继续诱惑道，“你可以住在那里，随时都能游泳”
白璃的尾巴不安地摆动，显然内心在挣扎，“我们才刚认识…我怎么能相信你？”
阿加雷斯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但很快隐藏起来，他俯身向前，轻轻握住白璃的手，人鱼的皮肤冰凉而光滑，像是上好的丝绸
“因为我会对你好，白璃”他的声音如同最甜美的毒药，“比任何人都好，我会让你知道被珍视是什么感觉”
白璃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但没有抽回，“可是…为什么是我？你明明可以找任何人…”
“因为从听到你歌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阿加雷斯直视着人鱼的眼睛，“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如果到了我的宫殿你不喜欢，我随时可以送你回来”
这是谎言，阿加雷斯从没打算放他走，等到了月魔宫，他会给这条小人鱼更好地待遇和更美的珍宝，让他彻底忘记这片湖泊，但白璃不知道，他单纯的心灵还无法识破魔神的诡计
白璃咬着下唇思考了很久，最后轻轻点头，“好，我跟你走，但你要保证不会伤害我”
阿加雷斯露出胜利的微笑，将白璃的手举到唇过，轻轻一吻，“我保证，我的小人鱼”
他小心地将人鱼抱起，白璃比他想象中要轻，鱼尾上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他毫不在意
“我们怎么离开？”白璃紧张地环住他的脖子，“我不能长时间离开水”
“别担心”阿加雷斯轻笑，紫色的魔气从他周身升腾而起，银光暴涨的瞬间，当光芒散去，两人已经站在月魔宫最私密的寝宫内
“到了”阿加雷斯轻声说，却没有立刻放下怀中的人鱼
白璃瞪大了眼睛，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高高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会发光的宝石，如同星空般闪烁，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巨大水池，直径至少有二十米，池水清澈见底
白璃惊叫一声，紧紧抱住他，“你…你不是人类！”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阿加雷斯愉悦地感受着小家伙的颤抖，“我是阿加雷斯，魔族第二柱魔神，害怕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白璃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只是惊讶，长老说过魔族都很残忍，但你…你对我很温柔”
阿加雷斯的心跳漏了一拍，多么天真的想法，他确实可以很残忍，但对白璃…他只想把全世界都捧到这条小人鱼面前
“只对你”他低声承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阿璃”阿加雷斯在他耳边低语
白璃转头看他，眼中倒映着星光，“家…”他轻声重复，仿佛第一次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阿加雷斯收紧手臂，将人鱼抱得更紧，是的，这里将成为白璃永远的家，无论他是否愿意，而他，将用尽一切方法让这条小人鱼爱上这里，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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