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礼的钟声在王都上空回荡了整整三天，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西林的心上。
她站在镜前，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银冠固定在她的发间。冠冕上的月光石已经变成了深蓝色，仿佛凝结的血痂，镜中映出的女人面容苍白，眼神锋利如刀，再也找不出当年那个会为卢卡斯温柔包扎伤口的公主的影子。
"陛下，洛林王国的使者到了。"首相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带来了阿尔伯特王子的新...条件。"
西林让他等着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自教堂那夜后，卢卡斯被秘密送往圣血修道院。官方公告宣称王子重伤不治，但每晚都有黑衣信使从密道送来沾着药草气息的羊皮纸。那些字条上的笔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全凭他当日的伤势而定。今早的那张上只有几个歪斜的字：
「兔子要吃玫瑰了」
这是他们儿时的暗语。七岁那年，她养的小兔子误食了卢卡斯为她摘的玫瑰，差点死掉。后来这句话就成了他们之间"计划进行顺利"的密语。想到这里，西林冰冷的嘴角微微软化——他还记得。
侍女为她披上貂皮斗篷时，西林突然按住心口。月光石正在发烫，这已经是近日来第三次了。每次异动都伴随着一些陌生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卢卡斯苍白的脸，修道院昏暗的石室，还有...某种她无法理解的阵法光芒。
西林把东侧走廊的守卫撤了
她突然命令道
首相惊愕抬头："但那里直通您的寝宫——"
西林照做。
她不容置疑地打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银钥匙。
当夜，西林独自坐在窗前，月光石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晕。窗外，王城的灯火渐熄，唯有圣血修道院的方向还亮着零星的光——那里住着她不能公开探望的人。
子夜时分，窗棂传来轻微的刮擦声，像猫爪挠过木头。西林没有动，只是将手按在了藏在裙下的匕首上。
阿尔伯特像影子般滑进来，肩上的箭伤已经结痂，但动作仍有些僵硬。他摘下兜帽，月光照出他憔悴了许多的面容。
"你明明知道他在骗你。"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西林没有去碰桌上的匕首，只是冷冷抬眼
西林你来送死？
"来送真相。"阿尔伯特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看看你亲爱的'弟弟'在修道院做什么。"
纸上画着复杂的阵法图，中央是一个戴冠冕的女性轮廓。西林一眼就认出了卢卡斯那凌厉的笔迹——她太熟悉了，从小替他抄写功课，到后来批阅他写的军报，每一个转折都刻在她的记忆里。但真正让她血液冻结的是角落的日期——
三年前
比阿尔伯特第一次提出联姻还要早，比国王宣布废除《近亲婚禁令》还要早，甚至...比卢卡斯第一次吻她还要早。
"他早就计划唤醒你的血脉。"阿尔伯特的指尖点在阵法中心，那里用红墨水画着一个双月符号，"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需要两个海因里希..."阿尔伯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水下传来，"一个继承力量，另一个..."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侍卫长在门外急报："陛下！修道院遭袭！有人要劫走王子殿下！"
阿尔伯特趁机将某物塞进她手中，触感粗糙得像烧焦的皮革："下次见面，希望你还能这么冷静。"
他跃出窗户的瞬间，西林摊开掌心——那是半块烧焦的婴儿襁褓，上面用暗褐色的血迹写着：
「双生子必有一祭」
月光石在这一刻灼热得几乎烫伤她的皮肤，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两个并排放置的摇篮，母亲哭泣的脸，还有...一把滴血的匕首。
西林死死攥住那块襁褓，直到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窗外的夜空上，两轮月亮正缓缓靠近——双月同天的时刻，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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