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时分,校园的走廊熙熙攘攘,嘈杂声不绝于耳。几个女生聚在角落,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女生故意提高了音量,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喂,你听说了吗,隔壁一班有人偷钱!”
另一个女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脸的兴奋与八卦,迫不及待地回应道:“是那个年级第一的校草吧,叫江迟愉来着。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一副清清冷冷的校草模样,真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种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不是吗,平时还装得那么清高,我早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了。”第三个女生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
此时,路过的夏朝夕恰好听到这番对话,原本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
他几步跨到那几个女生面前,动作之大,把周围的同学都吓了一跳。夏朝夕一把拉过刚才说话最大声的女生,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眼神中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问道:“你说谁?”
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江,江迟愉啊。”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八卦会招来这么大的反应,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夏朝夕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自己还带着病体,刚打完针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又追问:“他现在人在哪?”
“一,一楼办公室。”女生战战兢兢地回答。
夏朝夕得到答案后,转身就朝着一楼办公室狂奔而去,那速度快得仿佛只剩下一道残影。他边跑边在心里暗自咒骂:“我就请了一天假,回来就出这种事,江迟愉这到底是什么倒霉体质啊!”
夏朝夕一边跑,一边想起了小说中对一班班主任朱凤萍的描写。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长着一张刻薄的脸,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向下撇,说话又毒又狠。夏天的时候,她尤其喜欢穿那种薄如蝉翼的纱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干瘦的身上。
在小说里,这个老师就经常变着法地贬低、针对江迟愉,让本就敏感脆弱的江迟愉内心更加自卑。后来更是因为她的纵容,使得那些欺负江迟愉的人愈发肆无忌惮,做出了许多过分的事情。
办法室里,朱凤萍拿着木棍狠狠地敲在少年红肿的手心上。对面站立的少年不卑不抗,微垂着头,握紧的手心暴露了江迟愉的情绪。
办公室外站着不少看好戏的同学,他们无不戏灾乐活。
“头一次见年级第一被打,真刺激!”
“谁让他偷钱,活该。”
“老子早看不贯他那副拽样了,整天爱呆不理的,话该被打。”
朱凤萍听着门口的声音,心中很是得意,就当她又想用她手中的棍子展示她的威严时,一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抓住了她行凶的工具。
眼前的身影遮住那碍眼的嘴脸,江迟愉震惊的望着眼前出现的少年。
好久都没有人这样不求任何代价的帮他出头了,这种感觉久到让陌生。
朱凤萍拿捏了他的软肋,知道他不敢叫家长,所以她下管怎么做,他都受着。因为江迟愉心里清楚,如果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他免不了又要受罚。
回想父亲的话,苦涩漫延至心头。
自己的存在好像只会让他感到丢脸和蒙羞,他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所以没有人会在乎他这样一个废物。
“陆今离,你,你要造反吗?朱凤萍嗓音明显底气不足。
夏朝夕笑着拽走朱凤萍手上的棒子,推着她的肩把朱凤萍按坐在办公椅上。
“诶,我知道老师您人美心善,不会无缘无故体罚学生,尤其是江同学这种优秀的学生。”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一翻话下来说的很是漂亮,将朱凤萍这种刻薄的人都说的服服帖帖的。
朱凤萍假意咳了咳,夏朝夕见状连忙递上一杯茶水。
她心中暗暗得意,却错过了少年眸中的阴暗。
“好啊,看见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夏朝夕推了推少年的胳膊,适意对方说话。
“我没有偷。”江迟愉冷冰冰的嗓音,冒出几个字,便再无下文。
“今天办公室里就来过你一个人,我桌上的班费便少了。你还说你没有偷。”
“陆今离同学,老师知道你心善,但你不用替他解释,江迟愉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我看他就是穷疯了,所以生出了歹念。”
江迟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明明就是看他不顺眼,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他默默望向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少年,眸光黯然:“他也不会相信他了吧。
毕竟所有人都可以抛弃他,更不用说这个他刚认识不久的少年。
江迟愉这性格,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夏朝夕暗中抚额,心中默默吐槽。
“我看一班是时候该换掉像您这样不辩是非的班主任了。”
“你查都没查,就凭借自己的判断冤枉江迟愉偷钱!”
少年一改温和的态度,语言锐利,直戳要害。
朱凤萍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躲,面少年犀利的言词,不敢公然反驳,因为她压根没查监控,本想着趁今天办公室人少,直接给江迟愉定罪,也好出出平时被这小子无视的恶气。
夏朝夕哪肯罢休,提高了音量,让门口围观的同学都能听见:“正好我调取了保安室的监控,不如我们一起看看是谁偷的。”
“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啊,江迟愉是咱们学校的年级第一,这要是被冤枉偷钱,传出去,学校的名声都不好听,您说是吧”
朱凤萍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说:“那行吧,我们一起看看。”夏朝夕转身,对门口的同学喊道:“麻烦大家一起来看看,方便做个见证。”办公室外的同学本就是来看热闹的,这下有了任务,一哄而散。
监控里的画面清晰,江迟愉只是来送作业,看都没看桌上的班费一眼,转身就走了。而办公室正好刮风下雨,朱凤萍没有压好班费,那找不到钱就在教辅书的夹层里边。
朱凤萍不好意思的左顾右盼,喝了口水压压筋。
“那个,既然......。”
夏朝夕一把拦过江迟愉的肩,语气诚恳。
“既然这样,不如老师以身作则,向江迟愉同学道个歉。”
“你,你你。
朱凤萍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憋了一口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中满是不甘和窘迫,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要她当众向一个学生道歉,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陆今离,你别太过分!”朱凤萍恼羞成怒,声音尖锐地吼道,“不过是个误会,我身为老师,哪有向学生道歉的道理?”
夏朝夕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紧紧盯着朱凤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老师,正因为您是老师,更应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您平日里教导我们要诚实、要勇于担当,难道自己却做不到吗?”
周围的同学纷纷点头,小声议论起来。
“就是啊,老师做错了就该道歉。”
“平时对我们那么严格,自己犯错了却想耍赖。”
朱凤萍听着这些议论,心中又气又急,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江迟愉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夏朝夕为自己据理力争,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不惜与老师对峙。此刻,他望向夏朝夕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僵持之下,朱凤萍咬咬牙,极不情愿地挤出几个字:“江迟愉,对不起。”那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若不是现场安静,几乎听不见。
夏朝夕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他大声说:“老师,道歉要有诚意,这么小声,大家可都没听见呢。”
朱凤萍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都快嵌入肉里。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江迟愉,对不起,是老师错怪你了。”这一次,声音清晰了许多。
江迟愉微微抬起头,看着朱凤萍,沉默片刻后,夏朝夕一把拉过江迟愉的手。
“不想接受的话,也没关系。这么晦气的地方,我正好一秒都不想呆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谢谢你。”江迟愉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满含真诚。
夏朝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是朋友啊。”
江迟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