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雾气在议事厅翻涌，燃烧的血隐砂将沈知意心口狼首纹的灰烬映成暗金色。陆昭华按住玉带钩的手指突然触到金属震颤——那些灰烬正自动排列成朔方谷密道全图。萧景珩剑尖挑起一缕灰烬，沙盘对应的西北角浮现立体暗道模型，出口赫然指向兵部侍郎府邸的后花园假山。
"侍郎大人府上的假山，什么时候成了狼的粮仓？"陆昭华染血的指尖擦过匕首刃口，军靴碾住兵部侍郎试图后撤的官袍下摆。青砖上蜿蜒的血线突然转向，像发现猎物的蛇群般朝侍郎脚边游去。
兵部侍郎喉结滚动，袖中暗藏的银针却先一步刺向自己咽喉。萧景珩的剑穗残铃"叮"地击飞银针，铃身残留的血珠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想灭口？"陆昭华的匕首已经划开侍郎前襟，露出内衬上绣着的狼首暗纹，"难怪每次议..."
三支黑羽箭破窗而入的尖啸打断了她的话。火油囊在沙盘上方炸开的瞬间，沈知意金线突然刺穿穴位封锁，带着血肉碎屑直射陆昭华咽喉。萧景珩旋身将她扑倒，金线擦着肩甲划过，在精铁上腐蚀出深深的凹痕。
"这些线在吸血雾！"陆昭华翻身时扯下半幅燃烧的帷幔，火星溅到沈知意暴起的靛青色血管上。那些凸起的脉络立刻像被烫到的蚯蚓般痉挛，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金属丝。
萧景珩突然割开左臂，血珠呈弧线洒向沙盘。血滴接触模型的刹那，隐藏的支线密道如血管般亮暗红光晕，最终汇聚点竟是皇宫地牢锈蚀的排水口。昭华瞳孔骤缩——那位置正对着东宫偏殿的暖阁。
沈知意发出非人的尖啸，布满针眼的小腿突然爆出三根骨刺。她扑向陆昭华的姿势诡异得像提线木偶，却在指尖即将触及对方喉结时骤然僵住。
"狼盟...要活祭..."她的瞳孔恢复清明片刻，嘴角撕裂到耳根，"太子...血脉..."话音未落，全身经脉在众人面前节节爆裂。飞溅的靛青色液体遇空气即燃，将砖烧出蜂窝状的孔洞。
兵部侍郎趁机撞翻沙盘，燃烧的血隐砂泼向地牢密道模型。萧景珩剑鞘横扫，半截断刃精准钉住他试图摸向袖箭的右手。陆昭华已经扯下玉带钩上的羊脂玉扣，弹入地牢模型对应的排水口位置。
"咔嗒"一声机括响，沙盘底部弹出暗格。半张焦黄的羊皮纸上，朱砂绘制的祭坛与沈知意心口狼首纹完全重合。陆昭指尖刚触到纸张边缘，整张图突然自燃，灰烬组成新的路线——这次直指皇帝冬猎的围场。
窗外传来第五道狼烟升空的号角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更接近皇城。萧景珩的剑尖挑起最后一点未燃尽的羊皮纸，火光中浮现出模糊的日期：三日后冬至。
"活祭需要天时。"陆昭华军靴碾碎试图爬向窗边的兵部侍郎的手指，"侍郎大人不如说说，冬猎围场的守卫轮值是谁安排的？"
青铜灯残焰突然窜高，照亮侍郎官帽内侧藏的狼首刺青。萧景珩的佩剑已经横在他颈间，剑身映出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那人腰间悬着的，正是与黑羽箭同款的箭囊。
陆昭华突然按住萧景珩手腕。两人交汇的刹那，地牢模型里传出"咔咔"的齿轮转动声。沙盘东侧缓缓升起微型囚笼，柱上刻着与沈知意小腿针眼排列完全一致的符文。
"原来真正的阵眼在这..."萧景珩剑穗残铃突然自行震颤，铃芯残留的沈知意血液正顺着纹路渗入囚笼锁孔。陆昭华突然扯开领口，锁骨下方未完成的狼首印记正在渗出金线。
部侍郎发出嘶哑的笑声殿下以为自己能逃过..."一支黑羽箭突然穿透他的喉咙，箭尾火油囊"啪"地炸开。陆昭华扑倒萧景珩的瞬间，看到窗外黑影比了个奇怪的手势——五指张开如狼爪。
燃烧的官袍引燃了地牢模型，火舌舔舐过囚笼符文时，沙盘对应的真实地牢方向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陆昭华耳尖微动，捕捉到金属链条拖过石板的特有声响。
"地牢有人。"她染血的指尖点在萧景珩渗血的狼首印记上，"而且正在用类似沈知意的方式..."
萧景珩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掌心下的皮肤金属异物蠕动的触感，陆昭华倒吸一口冷气——那里埋着与沈知意体内同源的金线。
"三年前工部失窃的不只是秘方。"萧景珩的声音混着血腥气，"还有历代太子的体检录。"
沙盘囚笼突然爆开，飞出的铜渣在青砖上拼出残缺的北境地图。陆昭华认出那是父亲镇守的要塞，而缺失的部分——正是她交出去的调兵权所辖区域。
戍统领撞殿门的巨响惊散了铜渣。他铁甲上结着冰凌，手中举着的正是刚截获的第六道狼烟：靛青色烟柱中裹着朱砂色的狼首图案。
"围场急报！"统领护腕砸在地上，"陛下遇袭！"
陆昭华已经扯下染血的披风缠住萧景珩渗血的心口。羊脂玉扣在掌心碎成齑粉露出里面暗藏的银色磁石——正疯狂指向地牢方向。
"活祭需要成对的祭品。"萧景珩咳出的血沫里闪着金屑，"沈知意是诱饵...他们真正要的是..."
陆昭华的匕首突然刺入他掌心，挑出一截扭动的金线。线头断开的瞬间，地牢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像是某种野兽，又像是人的惨叫。
兵部侍郎尚未冷却的尸体突然抽搐，官袍下钻出数十金属甲虫。它们抖着带血的翅膀，在空中组成短暂的三个字：子时，地牢。
戍卫统领的刀风扫过时，甲虫"噼啪"爆开，溅出的酸液腐蚀了半面沙盘。陆昭华却盯着未被腐蚀的部分——那里浮现的，赫然是她交还调兵权那日盖印的朱指纹。
萧景珩的剑尖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挑出的金线在烛火下露出羊皮纸纤维的纹路。陆昭华一把攥住那截线，线头却自行钻入她虎口的旧伤。
"看来我们都被标记了。"她冷笑一声扯断金线，断口喷出的靛青色液体凝成微型祭坛。坛心悬浮的，正是皇帝随身佩戴的龙纹玉佩。
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制式至少来了整支羽林卫。戍卫统领突然劈窗棂："殿下快走！他们带着血隐砂炮！"
萧景珩的佩剑已经挑开地砖暗格，露出两条岔道：一条通往东宫暖阁，一条伸向地牢深处。陆昭华扯下半幅燃烧的帷幔扔进岔道，火光照亮暖阁路线上密密麻麻的反光金属丝——和沈知意体内的一模一样。
"看来狼盟很了解殿下的习惯。"她将军靴踩上另一条路，"地牢见？"
萧景珩突然将她拽进怀里，沾血的唇擦过她耳垂："活祭需要自愿献祭的祭品。"他掌心贴住她后心，那里不知何时也浮现出淡淡的狼首轮廓，"陆昭华，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陆昭华反手扣住他手腕，虎口旧伤渗血染红了两人交握处。地牢深处传来第二声嚎叫，这次混着清晰的铁链挣声。
"巧了。"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印记——与萧景珩的拼合成完整狼首，"宫最讨厌被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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