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内的青铜齿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陆昭华的剑刃在齿轮间迸出细碎火花。靛青黏液从管壁接缝渗出,像有生命般缠绕上她的靴尖。
"齿轮反转会加速黏液凝固。"萧景珩的后背抵着她脊椎处延伸的金线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有根金线正不受控制地缠上她脖颈,在皮肤上烙下细密的灼痛感。
黑甲骸骨突然集体仰头,下颌骨开合间发出"咔哒咔哒"的计数声。声波震得骨哨在陆昭华腰间剧烈颤动,第三道凹槽里的碎骨正在发烫。
"别看它们的眼睛!"萧景珩突然反手扣住她手腕。他的掌心全是黏腻的血,却精准地将她持剑的手引向左侧第三枚齿轮。"卡住这个。"
剑身插入齿轮间隙的刹那,十三具骸骨同时停止计数。陆昭华虎口震裂的血顺着剑柄流下,在青铜表面蚀刻出细小的北斗纹路。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反转速度确实减缓了。
萧景珩闷哼一声他后背的金线像被无形的手揪住般骤然收紧,几根刺入脊椎的金线末端正渗出靛青色液体。"玉坠。"他的声音带着血气,"现在。"
陆昭华松开剑柄,左手拽出颈间的狼首玉坠。几乎同时,缠在她脖颈的金线突然暴起,却不是攻击——那些染血的丝线精准缠住玉坠,将它悬在齿轮迸溅的火星正上方。
"击打。"萧景珩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用剑脊。"
黑甲骸骨喉管里突然射出金线。陆昭华旋身挥剑,斩断的丝线在空中扭曲燃烧,照亮三尺见方的管壁。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她看清暗格里有个锁孔,形状与合璧的玉坠完全吻合。
剑脊击中玉坠的脆响在密闭空间里炸开音浪。狼首暗扣迸发的火星点燃悬浮的金线,火势顺着丝线蔓延,在管壁上投射出放大的钥匙孔投影。有根燃烧的金线突然刺入萧景珩锁骨处的琉璃碎片,他整个人痉挛着弓起背,却将玉坠调整到更精准的角度。
"再——"
第二声撞击未及落下,凝固的黏液突然液化倒灌。陆昭华的靴子瞬间被腐蚀出破洞,绳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她足尖勾住齿轮凸起,剑锋划过玉坠表面的血痕。
合璧的玉坠在坠落途中突然迸发金光。两道狼首暗扣严丝合缝地嵌合,投射出的光斑组成陆昭华再熟悉不过的笔迹——那是父亲批阅军报时特有的"准"字花押。光斑扫过锁孔的刹那,暗格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
"抓住!"萧景珩突然拽住她衣领。北斗阵残留的金线正将他拖向管底黑暗,他的靴尖已经没入那片涌动的靛青色。陆昭华斩断缠绕两人的金线,借反冲力将合璧玉坠拍向锁孔。
玉坠嵌入的瞬间,缠在萧景珩脚踝的金线突然暴起发难。陆昭华的剑锋追着那道金光斩落,却见那金线并非攻击——它缠着块锈蚀的青铜匣从管壁裂缝抽出,匣子七枚骨针正与萧景珩脊椎处的金线产生共鸣。
"别碰针!"萧景珩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坠落截断。他的身影消失在管底喷涌的靛青液体中,只有半截撕裂的袖角还缠在陆昭华指间。暗格完全打开的轰响里,她听见锁链绷直的锐啸,以及——三声骨哨特有的音,正从深渊底部传来。陆昭华指尖还残留着萧景珩袖角的温度,青铜匣里的骨针突然震颤着立起。她侧身避开飞射的骨针,剑尖挑起匣底暗藏的羊皮纸——上面赫然是父亲用朱砂标注的密道图。管壁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十三具黑甲骸骨从裂缝中爬出,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与萧景珩脊椎金线同源的骨针。
"蹲下!"
萧景珩的声音混着水声从管底传来。陆昭华屈膝的瞬间,一道金线擦着她发髻射入为首的骸骨眼眶。那骸骨突然僵直,下颌骨开合间竟发出萧景珩的声线:"玉坠...第三转..."
管底靛青液体突然沸腾,七根骨针从青铜匣中激射而出,精准刺入骸骨后颈。陆昭华趁机将玉坠按在羊皮纸标注的"川"字标记上,纸面立刻浮现出父亲潦草的批注:"寅时三刻,针眼对七星。"
骸骨们突然集体转向通风管西北角,下颌骨机械地重复着计数。陆昭华摸到腰间骨哨的第三道凹槽正在发烫——那里嵌着的碎骨与匣中骨针材质相同。她吹响骨哨的刹那,萧景珩湿透的身影从管底漩涡中跃出,他后背的金线正与骸骨们形成北斗七星的排列。骨哨声在通风管内激起尖锐回响,萧景珩后背的金线突然绷直,像琴弦般震颤着发出嗡鸣。陆昭华瞥见他锁骨处的琉璃碎片正在渗血,那血珠顺着金线滚落,竟在骸骨们组成的七星阵中烧出七个焦黑小孔。
"左边第三具!"萧景珩突然抓住她握剑的手腕往前。剑锋刺入骸骨骨的瞬间,那具骸骨心口的骨针突然转向,直指通风管顶部某块凸起的青铜砖。
陆昭华靴底踩着的羊皮纸突然自燃,火焰沿着朱砂标记的路线烧出个箭头形状。她抬头看见那块青铜砖表面浮现与玉坠相同的狼首暗纹,砖缝里正渗出黑红相间的黏液
萧景珩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有根金线正从他脊椎处被强行抽出,像钓鱼线般拽向沸腾的管底。陆昭华反手将剑插进地面稳住身形,左手拽住那根金线往回扯。线体割破她掌心,血珠溅在最近那具骸骨的头盔上,盔甲缝隙里立刻钻出密密麻麻的青铜虫。
"数到三!"萧景突然暴起,染血的衣袖扫过她眼前。陆昭华会意地摸向骨哨第三凹槽,指尖触到碎骨发烫的瞬间,整个通风管突然倾斜了四十五度。通风管倾斜的瞬间,陆昭华被甩向管壁,剑刃在青铜表面刮出刺声响。萧景珩拽着那根抽出的金线荡过来,血珠甩在她脸上:"青铜虫怕酸!"她立刻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爬满盔甲的虫群,虫体立刻冒出青烟。骨哨第三凹槽的碎骨烫得她指尖发红,萧景珩突然把染血的琉璃碎片按进凹槽:"吹!"哨声撕裂空气的刹那十三具骸骨齐刷刷转向青铜砖,下颌骨开合间喷出黑血。那些血箭射中砖缝黏液,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的排列。陆昭华趁机挥剑劈向狼首暗纹,剑刃卡进砖缝时,萧景珩突然从背后环住她,带着她手腕狠狠下压——他掌心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两人的血混着渗入剑柄纹路。青铜砖"咔嗒"弹开的瞬间,管底沸腾的黏液突然凝固成阶梯状。陆昭华踉跄着踩上黏液阶梯,青铜砖后喷出的冷雾糊了她满脸。萧景珩的金线还缠在她手腕上,突然绷直拽得她一个趔趄:"阶梯会化!"她反手将剑插进阶梯边缘,剑身立刻被腐蚀出锯齿状豁口。骸骨们喷出的黑血在阶梯表面烧出七个小洞,萧景珩突然扑过来压住她后背——三支黑羽箭擦着他们发髻钉入管壁,箭尾还在高频震颤。
"数洞!"萧景珩的吐息带着血腥气喷在她耳后。陆昭华瞥见第七个血洞正在渗出靛青液体,突然想起父亲批阅军报时总在第七行加盖私印。她剑尖戳进那个小洞的刹那,整排阶梯突然翻转,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齿轮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