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残片在陆昭华掌心剧烈发烫,腐蚀出的锁眼孔洞边缘渗出靛青色黏液。萧景珩突然拽住她手腕向后急退——整个齿轮空间正在以骇人的角度倾斜,无数青铜零件从管壁崩落,在深渊里撞出连绵的空洞回响。
"抓紧铭板!"萧景珩的后背撞上凸起的齿轮轴心,脊椎处残余的金线在剧烈摩擦中迸出火星。陆昭华单手扣住铭板边缘,另一只手挥剑劈开迎面射来的青铜刺。剑刃与金属碰撞的震感顺着臂骨窜上太阳穴,她突然发现那些飞溅的锈屑在暗处泛着诡异的蓝光。
深渊底部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三百具冰棺同时亮起幽蓝光芒,将垂直的岩壁照得如同鬼域。棺内悬浮的黑水河淤泥开始疯狂翻涌,形成无数张扭曲的人脸轮廓。
"血锁要形成了。"萧景珩的嗓音带着失血过多的沙哑。他后背的金线半数熔断,残余的线体正神经质地抽搐着扎入齿轮缝隙。陆昭华突然感到腕间一凉,低头看见两人伤口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细长的血晶,螺旋状向深渊底部延伸。
第一级血锁台阶成型的瞬间,陆昭华听见了液体被吮吸的黏腻声响。那台阶竟是中空的,内部毛细血管般的纹路正贪婪吞噬着他们的。萧景珩的瞳孔骤然收缩二十息内必须破解机关。"
他猛地扯开衣领,用牙齿撕下锁骨处嵌着的琉璃碎片。折射的光束穿过血晶台阶,在穹顶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脉络图——三百条金线从冰棺底部延伸,如同活物般钻入岩层,最终全部汇聚到皇帝寝宫龙榻下方的位置。
"川字当引?"陆昭华的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血晶。那上面浮现的朱砂字迹与铭板截然不同,雪桑纸背面的蜡封痕迹在琉璃折射下清晰可辨。萧景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血锁上,竟显影出一枚小小的私印——那是陆大将军调任虎符时专用的暗记。
七根青铜刺从不同角度暴射而来。陆昭华以剑为笔,沾着虎口崩裂的血在空气里画出残缺的北斗阵图。第三根青铜刺擦着她腰侧掠过时,萧景珩突然将残余的金线全部刺入她腰间束带。
"别松手。"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些金线像濒死的蛇般死死缠住陆昭华的皮革束腰,线体因过度负荷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陆昭华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金线淌到手腕上——那不是血,而是萧景珩脊椎处渗出的半透明髓液。
玉坠突然发烫到几乎伤皮肤。两枚狼首玉坠在血雾中发出共鸣般的嗡鸣,陆昭华虎口的血珠滚入凹槽时,一道血色光柱笔直射向深渊底部。冰棺矩阵最中央的那具棺材突然炸裂,露出底部刻着的完整帅印——当年父亲秘密转移虎符时,曾在这里留下双重认证。
血锁阶梯在嗡鸣中剧烈震颤。螺旋状的台阶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北境方言,陆昭华认出那是父亲亲兵之间使用的暗语。萧景珩突然挣开金线束缚,染血的手掌按上她握着玉坠的手。
"看冰棺折射。"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铁锈味。三百具冰棺此刻变成了巨大的棱镜,将玉坠的光柱分解成无数细线。这些光线在岩壁上拼出的不再是地图,而是先帝年间工部修建密道时的原始图纸——每一条暗道最终都通向皇帝寝宫地下的活祭室。
青铜残片突然从陆昭华掌心弹起。那片锈蚀的金属在血光中融化重组,变成一把刻满"川"字的钥匙形状。深渊底部传来机关咬合的巨响,三百具冰棺同时转向北方,棺内淤泥凝结成指向皇宫的箭头。
萧景珩的后背突然弓起。最后一根金线从他脊椎伤口抽出时,血锁阶梯突然固化成青铜通道。他踉跄着抓住陆昭华的手腕,琉璃碎片映出她瞳孔里震颤的光——冰棺底部浮起的帅印正在融化,而他们混合的血液在钥匙上烧出了北斗七星的凹痕。
黑羽箭的破空声从头顶传来。这次箭尾系着的不是铜铃,而是半片发黄的雪桑纸。陆昭华挥剑斩断箭杆的刹那,纸张在血光中燃烧起来,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用血写就的最后一句话:
"虎符在川字营心口。"
\[未完待续\]血锁阶梯在嗡鸣中突然凝固成实体,陆昭华的靴底踩上第一级台阶时,听到骨骼碎裂般的脆响。那些吸饱血液的晶石内部,三百条金线正如活蛇般扭动挣扎,每根线头都连着冰棺底部发黑的脐带状组织。
"别低头看。"萧景珩的指尖陷进她手腕淤青处,掌心血痂蹭在她束腰的金线上。那些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从灿金变成死灰,最后几根甚至开始剥落成粉屑。深渊底部传来冰棺集体转动的齿轮声,黑水河淤泥里浮起更多私印残片——全是不同时期的虎符交接印记。
第七步台阶突然塌陷。陆昭华挥剑插进岩壁的瞬间,看到塌陷处露出半张青铜浇筑的阵图。萧景珩突然扯开她腰侧暗袋,抓出那枚始终随身携带的骨哨按在阵图凹陷处。哨孔里渗出的珠自动填满阵图纹路,三百具冰棺突然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这是父亲的血..."陆昭华话音戛然而止。骨哨表面的包浆在血光中剥落,露出里面嵌套的微型虎符。冰棺矩阵投射的光突然分裂重组,在穹顶拼出当年陆大将军秘密转移兵权的全过程影像——皇帝亲手调包的密令原件上,"川字当引"四个字正在融化的蜡封下渗出新鲜血珠。
萧景珩突然拽着她扑向右侧。三支黑羽箭钉入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系着的雪桑纸在触地瞬间燃起青火。这次浮现的是工部密档残页,显示皇帝寝宫地下埋着能控制整个冰棺矩阵的青铜树。陆昭华突然发现箭杆上刻着熟悉的刀痕——和父亲遇刺那晚刺客用的箭一模一样。
血锁开始崩塌。那些吸饱血液的晶台阶碎裂时,内部毛细血管状的纹路全部指向北方。萧景珩咳着血沫把骨哨塞回她手中:"吹《破阵子》...第三段..."他脊椎处残余的金线突然全部绷断,整个人往深渊倾斜的刹那,陆昭华听见骨哨里传出父亲残留的最后一缕神识:
"虎符在心口...川字营是活祭阵眼..."
三百米深的垂直通道突然剧烈收缩,两侧青铜管壁渗出腥臭黏液。陆昭华握紧发烫的骨哨,看见最中央那具炸裂的冰棺底部,缓缓升起半截青铜浇筑的树根——树皮上密密麻麻全是"川"字刻痕,每个凹槽里都凝固着发黑的血痂。陆昭华靴底的血晶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她脸颊划出痕。萧景珩突然拽住她往左侧翻滚,三支黑羽箭擦着耳际钉入青铜树根——箭尾系着的雪桑纸遇血自燃,浮现出父亲潦草的字迹:"树根第七节有暗格"。青铜树突然剧烈震颤,树皮上那些发黑的"川"字血痂开始簌簌剥落。萧景珩的指尖突然陷入她掌心伤口,两人的血顺着树皮沟壑流到第七节凸起处时,整块青铜树皮突然像活板门般弹开。陆昭华看见暗格里躺着半枚被血锈包裹的虎符,符身上缠着根发亮的金线——那分明萧景珩脊椎里被抽走的主控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