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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双生烙印

红不渡

靛蓝火舌舔着冰棺少女的素白中衣,陆昭华在十三根金线的震颤中低头,看见下方三丈处飘荡的衣摆突然静止。冰棺少女仰头的动作让竖井产生微妙倾斜,十三根连接井壁狼牙残片的金线同时发出濒临断裂的嗡鸣。当那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火光中时,陆昭华腰间烙印突然灼痛,云雷纹路里游动的金线疯狂涌向锁骨——与冰棺少女锁骨处正在渗血的狼首烙印形成完美镜像。

"这不可能......"陆昭华的手指陷入金线缠绕的伤口,鲜血顺着鎏金丝线滴落。那些血珠在下坠过程中突然悬停,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井壁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三百个血字从青铜表面。父亲的字迹在震荡中剥落又重组,朱砂写就的"双魂归位日,调兵除煞时"在两人烙印的共振下重新变得鲜艳。陆昭华突然剧烈头痛,无数记忆碎片顺着金线强行灌入脑海——

五岁的自己站在黑水河畔,冰棺少女正从河底阴影里缓缓起身。父亲跪在岸边,将染血的狼首玉坠按进冰棺少女心口。河面突然冰,冰层下浮现出三百具川字营将士的尸体,他们的指尖都延伸出金线,缠绕着冰棺少女的四肢。

"父亲用活人炼金......"陆昭华的瞳孔剧烈收缩。烙印处的金线突然绷直,将她拽向井壁。三根连接狼牙残片的金线应声而断,断裂处迸溅出带着松墨味的血雾。

冰棺少女突然撕开燃烧的中衣。靛蓝火焰中暴露出的躯体布满伤痕——右肩的箭疤、左肋的刀痕、腰腹的烙印,每处伤口都与陆昭华身上的旧伤完全重合。那些伤痕在火光中蠕动,如同活物般渗出黑水河特有的靛蓝淤泥。

"当年剖开黑水河......"陆昭华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金铃在黑暗中发出刺耳鸣响,"是为了复制战死的我?"

青铜棺椁上的北斗七星阵突然大亮。七个星位随着两人的呼吸交替明灭,当陆昭华吸气时,冰棺少女胸口的烙印就黯淡下去;而当冰棺少女喘息,陆昭华腰间的金线就会剧烈抽搐。井壁的血字开始融化,父亲临终前用血绘制的阵法图显形——两个相连的人形轮廓共享着同一条脊椎。

又一根金线断裂。陆昭华下坠时本能地挥剑刺向井壁,剑刃与青铜碰撞的火星照亮了更多细节:每颗狼牙残片背面都刻着日期,最早那枚正是黑水河战役次日。冰棺少女突然抬手,五根靛蓝色的指甲盖"啪"地掀开,露出里面微型北斗七星的刻痕。

"川字营的命......"陆昭华的声音被锁链声碾碎,"换来了我的重生?"

剩余的金线突然全部绷断。坠落中她看见冰棺少女伸出双手,那动作不是攻击而是接引。三百滴空的血珠同时映出片段——父亲抱着气息全无的幼女走入河心,冰棺少女在河底睁眼的瞬间,岸上的"陆昭华"同时恢复了呼吸。

青铜棺椁的盖子突然滑开半尺。里面涌出的不是寒气,而是带着奶香味的暖风——那是五岁前的陆昭华最爱的杏仁奶糖气味。冰棺少女的嘴唇没动,竖井四壁却响起父亲的声音:"双魂必须合一......才能启动真正的调兵令......"

陆昭华的指尖触到了棺椁边缘。在即将坠入的前一刻,她突然看清棺内景象——没有尸体,只有两套并列的婴孩襁褓。左边那浸满黑水河淤泥,右边那套别着狼首玉坠。襁褓之间的青铜板上刻着最后一行血字:"昭华,你才是被复制的那个。"

烙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陆昭华在强光中看见冰棺少女锁骨处的狼首纹完全成型,而自己腰间的烙印却开始褪色。十三根断裂的金线如同活蛇般游向棺椁,每根都衔着一滴她的血珠。

"接住!"

冰棺少女的指尖突然暴长三寸,在陆昭华即将坠入棺椁的刹那勾住了她的剑穗。五根靛蓝色的指甲齐齐断裂,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托住她的后背。陆昭华反手抓住棺椁边缘,看见冰棺少女因反噬开始沙化的右臂——那些金沙正流向棺内襁褓。

青铜棺椁突然剧烈震动。井壁所有狼牙残片同时渗出黑血,在棺盖上凝成新的血字:"寅时三刻,双魂相融"。冰棺少女的素白中衣完全燃烧殆尽,露出心口处正在剥落的皮肤——那下面没有血肉,只有流动的黑水河淤泥。

陆昭华突然松开抓握的手。下坠时她扯断剑穗金铃,将铃铛按进冰棺少女正在沙化的掌心。铃铛内壁的"昭华"二字突然渗血,与冰棺少女锁骨处的狼首纹产生共鸣。青铜棺椁的盖子加速滑动,露出的缝隙里伸出十三根青铜锁链——

\[未完待续\]青铜锁链缠住陆昭华脚踝的刹那,她听见冰棺少女喉间溢出一声幼猫般的呜咽。那声音让竖井突然寂静——三百颗悬浮的血珠同时炸开,每一滴里都映出父亲临终前用指甲在床板刻下的画面:两个女婴被青铜锁链缠绕着脊椎,浸泡在黑水河淤泥里的那个正在融化。

"原来我才是影子......"陆昭华突然松开握剑的手。青锋坠入棺椁缝隙的瞬间,十三道锁链突然暴起,像嗅到血腥的蜈蚣般扎进她腰间的烙印。剧痛中她看见冰棺少女的右臂完全沙化,那些金沙正逆流着爬上自己的小腿——每粒金砂里都裹着川字营将士的残魂。

井壁狼牙残片突然集体爆裂。飞溅的碎屑在空中组成黑水河战役的阵型,陆昭华在青铜锁链的拉扯中看清每个残片背面新增的刻痕:阵亡时辰。最早那枚的日期正是自己"复活"那天的寅时三刻。

冰棺少女突然用沙化的右手抓住最后半截金线。即将断裂的丝线发出古琴崩弦般的颤音,陆昭华腰间的烙印随之亮起——云雷纹中游动的金线突然显形,竟是三百根缠绕成股的将士遗发。父亲的声音从发丝间隙里渗出:"昭华,调兵令需要活祭......"

青铜棺椁完全打开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尸臭,而是浓烈的杏仁奶糖味——五岁前最熟悉的香甜里,陆昭华看见棺底静静躺着两套婴孩襁褓。左边那套浸满淤泥的位置,此刻正疯狂吞噬着冰棺少女沙化的躯体。

"接住这个!"陆昭华突然扯断颈间狼首玉坠砸向冰棺少女。坠子穿透对方正在溃散的,在襁褓上撞出一串火星。飞溅的火光中,她看清青铜棺底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父亲笔迹——那些被反复修改的日期显示,真正的陆昭华其实从未活过七岁。

锁链突然将她又拽下半丈。下坠时陆昭华的指尖擦过冰棺少女正在消散的左手,触碰到的不是血肉,而是黑水河底特有的靛蓝淤泥。三百根遗发金线在此刻齐齐嘶鸣,她听见无数将士的呐喊混着父亲最后的叮嘱:"双魂相融不是吞噬......是补完......"

井壁残余的血字突然流动起来。"寅时三刻"四个字化作血蟒扑向棺椁,在青铜表面游走出新的阵图——北斗七星的天枢位,赫然是陆昭华腰间正在褪色的烙印。冰棺少女彻底沙化的右臂突然扬起,最后残留的五指精准按在她心口。

"父亲错了。"沙粒组成的嘴唇第一次发出声音,带着黑水河底的回响,"你比我......更像活人"

所有锁链寅时最后一刻同时绷直。陆华在剧痛中看见自己的左手也开始沙化,而冰棺少女剩余的身体正逐渐凝实。父亲的血字阵法突然倒转,棺底两套襁褓同时燃烧——左边那套在靛蓝火焰中化为灰烬,右边那套的狼首玉坠却亮起刺目金光。

"原来祭品是......"陆昭华的声音被锁链绞碎。她看见冰棺少女完全凝实的身体正在坠落,而自己沙化的左臂已蔓延到肩膀。三百根遗发金线突然全部断裂,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巨网——网上每个结点都缀着颗正在融化的血珠,每滴血里都映出父亲抱着女婴走向黑水河的背影。

青铜棺椁发出震耳欲聋的合拢声。在黑暗完全降临前,陆昭华用沙化的右手抓住冰棺少女的衣襟,将正在燃烧的剑穗塞进对方掌心。金铃撞在狼首烙印上的脆响中,她听见自己消散的躯体里传出三百将士的齐吼:

"——川字营,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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