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毒雾在青铜殿内翻涌,陆昭华剑锋擦过冰棺少女锁骨时,火星照亮两人完全相同的疤痕。寒铁砂组成的密令文字悬浮在剑刃之间,每一粒铁砂都刻着父亲批阅军报时特有的遒劲笔迹。
"川字当祭?"陆昭华手腕翻转,剑穗金铃震碎三枚袭向咽喉的寒铁砂。冰棺少女玉化的眼眶突然淌下黑血,血珠坠地凝成北境七座要塞的方位图——正是十二岁生辰那天,父亲握着她的手在沙盘上标注过的战略要点。
萧景珩的残影从灯油里探出半截胳膊,掌心金线缠住陆昭华脚踝猛然后拽。她原先站立的位置炸开十三道金线锁链,骨针扎进青铜地砖的声响令人牙酸。残影的嘴唇开合着传递无声警告,却在下一秒被冰棺少女指甲盖里迸出的寒铁砂击散。
"你才是祭品。"冰棺少女的喉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折断的食指突然暴长三寸。指甲缝里迸出的寒铁砂叮叮当当砸在青铜钥匙上,那正是父亲密匣里藏着的北境寒铁!
陆昭华突然看清对方瞳孔深处的画面——十二岁的自己被父亲按在祭坛上,染血匕首悬在眉心。狼烙印突然浮出皮肤,投射的光影里父亲正将真正的虎符塞进冰棺少女襁褓。记忆如毒蛇般噬咬神经,她想起七岁偷吃父亲书案上奶糖时,糖纸边缘的锯齿状裂痕与冰棺少女指甲下藏着的半截钥匙完全吻合。
地面朱砂突然沸腾。两面相同的军旗投影在毒雾中展开,旗面血渍勾勒出父亲修改阵法的轨迹。冰棺少女心口的狼首纹遇火显形,黑血凝成的朔方谷地图与陆昭华腰间烙印共鸣。
青铜殿突然剧烈摇晃,十三具黑影同时捂住脖颈后退,指缝里溢出的黑血在青砖上汇成北境脉络。
"接住锈钉!"萧景珩残影彻底消散前弹出颗锈迹斑斑的铜钉。陆昭华抬剑击打钉帽,铜钉旋转着刺入最近那具黑影的眉心。被钉住的黑影突然僵直,其余十二具同时跪伏,脖颈"川"字烙印裂开竖纹。
黑血喷涌的瞬间,陆昭华看见冰棺少女的瞳孔——里面映出的分明是十二岁的自己,正踮脚去够父亲案头的奶糖罐。记忆碎片如毒蜂群般袭来,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用指甲在药碗边划出的"双"字,想起冰棺底部嵌着的半块虎符,想起黑水淤泥里浸泡超过三个月的将士尸体。
金线虫锁链突然集体震颤。最前排的黑影脖颈裂开,钻出的不是锁链而是半凝固的黑血。陆昭华左臂玉化层又脱落一片,碎玉射出的金线与黑血在空中对撞,炸开的液滴居然带着奶糖的甜腥气。
"当啷"一声,冰棺少女腕间掉下枚锈蚀的狼牙。陆昭华的血滴在狼牙上竟没滑落,而是被吸进了齿尖纹路里——就像那年父亲教她认虎符时,滴血验真的场景。
三百盏爆裂的残灯突然集体静止,飞溅的灯油悬在半空每滴里都映出个正在沙化的萧景珩。冰棺少女的玉化手指突然翻转,死死扣住她手腕。那掌心剑茧的厚度,竟和她每日晨练后磨出的程度完全相同。
两滴血珠从相触的伤口飘起,在毒雾中相撞的刹那,整座青铜殿响起婴儿啼哭。陆昭华眼前炸开记忆碎片——父亲陆远跪在冰棺前,将哭闹的婴儿塞进襁褓时,襁褓里早已躺着个安静沉睡的婴孩。
"双魂当祭!"父亲嘶吼着划破自己手掌,血线精准落在两个婴儿眉心。她突然尝到铁锈味——那是此刻自己咬破舌尖渗出的血,与记忆里父亲掌心的血腥气重叠。
三百残灯同时映出双重影像。左眼看见父亲抱着冰棺少女走向祭坛,右眼却是自己同样银铃脚环的画面。奶糖纸云雷纹阵突然收缩,将两人手腕伤口强行缝合,靛青火花中浮现父亲修改阵法的血字:"以双代单,逆天改命"。
冰棺少女喉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陆昭华后腰的狼首烙印突然浮到半空。烙印投射的光影里,父亲正将虎符塞进冰棺少女襁褓,而本该属于她的那半块虎符——竟嵌在冰棺底部!
"你才是......"陆昭华剑锋颤抖,冰棺少女玉化的眼眶突然淌下血泪。血珠坠地时,青铜殿地面裂开七道缝隙,露出底下真正的婴儿冰棺——棺内小手上戴着的正是陆昭华从不离身的狼牙项链。
萧景珩残影突然从灯油里扑出,半透明的手掌按住她后心:"看沙盘!"飞溅的朱砂在空中凝成北境全景,狼首要塞赫然插着两面一模一样的军旗。
陆昭华突然明白父亲临终划出的"双"字——他早将两个女儿都当成了棋子。冰棺少女折断的食指突然戳向她心口,指尖寒铁砂组成父亲笔迹:"双魂归一,要塞可破"。
陆昭华格挡的剑刃擦过对方锁骨,飞溅的火星里突然看清——冰棺少女破碎的瞳孔深处,映着父亲举起染血匕首的画面。陆昭华手腕一抖,剑尖挑开冰棺少女的衣领,锁骨下方赫然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奶糖烫疤。
"七岁那年的热糖..."她话音未落,对方指甲突然刺入自己腰间烙印,黑血喷在空的灯油上竟烧出父亲的字迹"双生非双死"。萧景珩残影在油里嘶吼着扑向冰棺少女,却被她吐出的寒铁砂打散成金粉。
"听见了吗?"冰棺少女的喉骨咔嗒作响,殿角十三具黑影突然齐声念出她七岁发烧时的梦话:"爹爹别扔我的小木剑..."陆昭华虎口发麻,剑柄云雷纹烫得冒烟——这分明是父亲亲手的防滑纹!
地面裂开的冰棺里突然伸出青紫色小手,攥着半块沾奶渍的糖纸。陆昭华左臂玉化层"咔嚓"裂开,掉落的碎片拼出父亲教她折的纸鸢——和冰棺少女腰间挂的残破纸鸢正好能拼合。
"现在知道谁才是原主了?"冰棺少女的牙齿突然变成奶糖黏住的乳牙形状,溅在剑刃上的黑血突然飘起来,凝成父亲抱着她看军营炊烟的画面。陆昭华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褪色——她再也想不起父亲的温度了。
萧景珩最后一点金粉粘上剑穗,铃铛里突然掉出颗重凝的奶糖,正是当年他帮她从父亲案头偷藏的那颗。冰棺少女暴怒地撕开衣襟,心口狼首纹竟开始复制陆昭华此刻惊惶的表情。
青铜殿顶突然坠下三百根沾血的襁褓布条,每根都绣着"昭华"二字——针脚全是左撇子手法,和陆昭华母亲生前绣香囊的习惯完全相反。冰棺少女的指尖突然戳向陆昭华眉心,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凝成七岁那年的奶糖罐图案。
"你闻闻,"她嘶哑的声音带着糖浆焦糊味,"连这罐子都是复刻的。"陆昭华鼻尖飘来甜腻气味时,腰间烙印突然灼烧出父亲批阅军报时惯用的朱砂印记。
萧景珩残影凝聚的金粉突然扑向冰棺,在两人之间烧出个歪歪扭扭的"双"字。冰棺少女的锁骨疤痕突然渗出黑血,血珠在半空炸开成陆昭华练剑时摔破膝盖的记忆画面。
"你的疤在左膝,"冰棺少女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我的在右膝——就像父亲教我们使双剑时的站位。"她话音未落,殿角十三具黑影突然同步抬起右腿,裤管撕裂处露出和陆昭华左膝完全对称的陈旧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