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毒雾在青铜殿内翻涌,三百盏残灯的火苗被压得豆大一点。陆昭华虎口震裂的血珠悬在剑尖,与三步外冰棺少女锁骨渗出的黑血形成镜像。
"你闻闻。"冰棺少女突然折断自己的食指,骨茬刺进药渣堆里挑起半块干涸的蜜糖,"连甜味都是复刻的。"
甜腻气味炸开的瞬间,陆昭华腰间烙印突然灼痛。十三具黑影同步撕开上衣,每人心口的"川"字烙印都与她腰间纹路形成完美对称。冰棺少女的断指蘸着黑血在地面画圈,两个药碗的图案浮现在龟裂的砖上,碗底分别刻着"蜜三两"与"连半钱"。
青铜柱突然渗出靛青黏液。陆昭华剑穗上的金铃铛"咔嚓裂开,奶糖碎屑在落地前突然悬浮,组成父亲修改阵法的场景——祭坛两具冰棺并列,年轻的陆远将军将哭闹的婴孩塞进左边冰棺时襁褓里已躺着个安静的孩子。画面里银针寒光一闪,父亲正将蜜糖抹在右边婴儿发紫的嘴唇上。
"不可能......"陆昭华的剑尖微微颤抖,火星溅在对方锁骨烫疤。那处伤疤边缘的焦糊卷边,与她七岁那年在帅帐烫伤的痕迹分毫不差。
冰棺少女的喉骨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声。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未完成的狼首纹在三百残灯照耀下泛着靛青光芒。陆昭华本能地按住自己腰间烙印,两道纹路竟在青铜柱的反射中拼合成完整的北境地图。
狼牙项链突然发烫。陆昭华还来不及按住,颈间的链子就"砰"地炸裂。碎玉中迸出的记忆画面如毒蜂群袭来:七岁的她被父亲按在药罐前,碗底蜜糖被刮走半勺;而阴影里还有个女孩,正被两个亲兵按着灌下加量黄连的汤药。
"三两?"冰棺少女歪着头,嘴角咧到不自然的弧度。她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凝成奶糖罐的形状,"那你可知道父亲每次喂药,都要在我碗底多放半勺黄连?"
殿顶突然坠下襁褓布条。陆昭华挥剑斩断的刹那,看清布条边缘锯齿状锁边——那是母亲绣香囊时总会多绕半圈的左撇子习惯。而所有绣着"昭华"二字的襁褓布条,针脚全是右撇子手法。
青铜地砖的裂缝里涌出黑水河特有的腥臭。冰棺少女的牙齿突然变回乳牙形状,她张嘴时掉出的半颗奶糖上,赫然印着父亲专用的朱砂印泥痕迹。
"寅时三刻..."冰少女学着陆昭华惯用的语调,突然扯开自己的袖口。密密麻麻的针眼排列成北斗七星,每个针眼周围都结着黄褐色的药痂,"父亲说这是保命的阵法。"她染血的指尖划过那些针眼,黑血在皮肤上勾出北斗七星的连线,"可每次扎完针,都要吐三天黄疸水。"
陆昭华的手腕突然传来剧痛。冰棺少女的指甲深深掐进她七岁那年留下的针眼疤痕,黑血顺着皮肤纹理渗进那些陈年伤痕。青铜柱裂缝"咔"地裂开一指宽,渗出黑水里浮着半片干枯的黄连。
"你七岁打翻的药罐..."冰棺少女将渗血的手指戳到陆昭华鼻尖,"闻闻,连药渣的苦味都分毫不差。"
甜腥与苦涩交织的气味中,陆昭华突然看见记忆的裂痕——十二岁偷虎符那夜,父亲醉酒后摸着她的头说:"昭华啊,你比妹妹重了整整三两......"
冰棺少女的指尖突然暴长三寸,沾着黑血戳向陆昭华咽喉。十三具黑影同时捂住脖颈后退,指缝里溢出的黑血在青砖上汇成北境山川脉络。
"父亲骗了我们。"陆昭华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处与冰棺少女完全对称的剑伤。三百盏残灯的火苗同时歪向殿中央的婴儿骸骨照亮了骸骨手中狼牙项链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与陆昭华真正的出生时辰相差整整三十天。
冰棺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玉化的手指"咔嚓"折断一截,断指落地的瞬间,殿顶坠下的襁褓布条突然自燃,烧焦的线头在空中组成北境方言里的"调包"二字。
青铜柱的裂纹突然渗出熟悉的苦药味。陆昭华瞳孔骤缩——这味道和她七岁那年打翻的药罐一模一样。冰棺少女趁机拽过她的手腕,指甲在她皮肤上划出同样的七星图案。
"还记得你每次喝完药..."冰棺少女染血的乳牙咬碎了半颗奶糖,"都要偷偷吐在花盆里?"糖渣混着黑血溅在陆昭华脸上,"父亲都知道,所以我的药碗永远多加了半勺黄连。"
十三具黑影突然集体捂住心口,指缝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三十个"川"字。陆昭腰间烙印突然迸发青光,与冰棺少女心口的狼首纹形成光束对接。两道纹路拼合的刹那,青铜殿顶裂开蛛网状缝隙,十三具冰棺从深渊底部缓缓升起。
冰棺少女的指甲在距离咽喉寸处僵住。她皮肤下的靛青脉络与陆昭华的血线交织成网,在毒雾中烧出父亲修改阵法的朱砂轨迹。扭曲的字迹在两人之间重组,最后定格为四个淋漓大字:
"逆改命"陆昭华的手指刚碰到那四个血字,冰棺少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青铜柱上的黏液突然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你看。"冰棺少女用断指蘸着黑血,在陆昭华手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川"字,"父亲每次给我们喂药前,都会在碗底画这个。"
殿顶突然掉下个破旧的奶糖罐,砸在地上裂成两半。罐底赫然刻着"三两"两个小字,和陆昭华腰间烙印的笔迹一模一样。
"你七岁那次发烧..."冰棺少女的指甲突然掐进陆昭华虎口的旧伤,"父亲给我灌了双倍的药。"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个陈年针眼,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色。
陆昭华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颤抖着摸向自己同样的位置——那里也有个针眼疤痕,只是颜色浅得多。冰棺少女的指甲突然刺进陆昭华手腕的血管,黑血顺着她苍白的皮肤蜿蜒流下。"你每次喝完药都偷偷吐掉,"少女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所以父亲总在我碗底多刮半勺黄连。"青铜柱突然裂开,渗出黑水里浮着半片干枯的黄连。陆昭华的手腕传来剧痛,少女的指甲正抠进她七岁那年的针眼疤痕。
"三两?"少女歪着头,嘴角咧到耳根,"那你可知道父亲每次称重,都要在我脚踝多绑三块铁锭?"她突然扯开裙摆,腕上深勒痕还在渗血。殿顶坠下的襁褓布条擦过陆昭华脸颊,她看清布条边缘的锁边针脚——那是母亲特有的左撇子手法。
青铜地砖的裂缝里涌出黑水河特有的腥臭。冰棺少女的乳牙突然咬碎半块奶糖,糖渣混着黑血溅在陆昭华脸上。"寅时三刻..."少女模仿着陆昭华惯用的腔调,袖口滑落露出手臂——密密麻麻的针眼排列成北斗七星,每个针周围都结着褐色的药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