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将手中的项链显露出来,几缕光线恰好在链身上跳跃折射,明晃晃的光影映入那男生的眼帘。
他循着光朝我这边望来,唇角扬起一抹喜色:“找到了。”
“在哪?”刚才那位女生明明说不在意,可此时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却透着掩不住的急切与紧张。
“不就在这儿吗?”那男生几步走到我面前、脸上还挂着几分憨态,向我道谢:“谢谢你啊同学,你也是来在这找东西的吗?”
他说着便伸手要拿,我下意识地往后一撤,躲开了他的动作。他的眉头顿时皱起,带着些许不耐烦,“你干什么?快还我。”
再次伸出手时,那略显幼稚的模样让我几乎失笑:“哈哈哈哈哈哈。”看他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男生:“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傻啊。”我轻轻推开那男生向前迈了几步,站在那女生面前举起手中的项链,扬声问道:“这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当她看清我的脸时,那双眼睛猛地睁大,透出难以掩饰的惊讶甚至脱口而出我的名字:“你是……贺颜!”
真没想到啊,我离开萌学园四年之后,居然还有人能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的名字,这倒让我心底泛起一丝意外的暖意。
“是我啊。”我微微一笑。
我身后的男生探出半个脑袋,望着我面前的女生问道:“诶?你认识这位同学啊?可是为什么她穿的校服跟我们的不一样?萌学园什么时候出了这种款式?”
我不禁笑出声:“你是新生吧!”
他拍了拍胸膛,自信满满地回答:“对啊!我叫烈焰坚尼,她叫奈……诶!你拉我干什么!”话未说完,就被那位叫奈什么的女生一把拽到身后。
她迅速摆出防御姿态,眼神如刀般扫向我:“坚尼,她可不是我们的同学,说起来,算是我们的学姐,不过,是个叛徒。”
烈焰坚尼问道:“既然是学姐你干嘛这么紧张?不过‘叛徒’又是什么意思啊?”
听到“叛徒”这两个字的瞬间我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眉宇间透出几分冷峻:“学妹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人总是有所追求的,不是吗?不过既然你清楚我的事,还是劝你赶紧离开吧,如你所说我现在就是暗黑族的人。”
说着,我将项链抛给了她。“为了一个项链就敢违反校规胆子不小,却也并不值得。还带着个呆头呆脑的新生走吧。”
烈焰坚尼:“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暗黑族的?我怎么听不懂?”
那个名叫奈什么的女生,一脸无奈地对他说:“好好上一上魔史课,你就明白了。”
看样子他是真的完全不了解暗黑族竟然也能在萌学园就读。
其实,过去确实有夸克族的族人在地球上生活与地球人繁衍出了后代,称之为人夸混血,而这些人夸混血会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在地球,他们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对于夸克族的传统和知识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他们也会继承夸克族天生的驶卷史,但是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人夸混血与血脉纯正的夸克人不同的是即便是人夸混血失去了驶卷史也不会有所生命危险而只会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则夸克族失去了驶卷史是会失去生命的。
显然,烈焰坚尼正是这样来自地球的混血儿。
“烈焰坚尼,你是从地球来的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略显惊讶,“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转头看向那个短发、名叫奈什么的女孩,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疏离:“带着你这位来自地球的朋友赶紧离开吧。”
话已至此,好言相劝也该到头了。至于她是否愿意离去那就与我再无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不打算再多逗留片刻。
我的时间宝贵,尤其是在这地下水道里实在不愿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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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踏入第三层时,眼前的暗黑使者正蜷缩在地上翻滚、双手紧紧捂住心脏,那副痛苦的模样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煎熬。

说起这个人,我倒是有些印象当初我刚进入地下水道时,正是他挡在了我的面前,之前第一次来到地下水道进入到第三层时,遇到的也是这个人拦下了我。
那时,我毫不留情地撕下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旗帜,握着旗杆,以凌厉的体术将他们尽数击倒。所以,对于这个家伙,我实在没有半点好感。
他的痛苦?呵,关我什么事?本打算转身离去却不想他挣扎着一把抓住了我的腿,喉咙间发出痛苦的呻吟:“求你救救我……现在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行。”
他生或死,与我何干?我冷冷俯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满身带有腐朽气息的暗黑族人碰我。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一脚踹飞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听闻此言,他慌忙松开了手,还未等我迈开几步,他又踉跄着站起身来,双臂横挡在我身前,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恳切:“我为我之前两次的无礼和冒犯向你道歉,对不起,但是我必须有活下去的理由,在我们暗黑族现在无人不知你精通魔药水,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我有都可以和你交换。”
我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那么,我现在倒要问问,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救你?况且,连你自己都说不清这种病能否医治。退一步讲,即便治得好,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在我眼中,这些暗黑使者向来戴着黑色的面罩从未有人将其摘下。然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却突然伸手揭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真实的容貌。
昏暗的地下水道中,他的五官只能依稀辨清,他的样貌平凡无奇,甚至毫无特色与人类世界电视剧里那种惊艳无比的形象相差甚远。
但那坦荡的姿态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他一种深切的诚意:“我叫夏光磊。”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稳重,“之前两次冒犯绝非有意。按照我们暗黑族的规矩任何夸克族进入地下水道时,上层的暗黑使者都有责任阻拦。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无法违背。对不起。”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动作谦逊得如同一个普通的道歉者。他的这份诚意于我而言不可谓不深刻。
然而,我的心却像被一层寒冰包裹完全不愿接受。这些陈年旧账,又何必再提?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又为什么要想起?
他停顿片刻,语气变得更加柔和:“还记得你那次抓黑蜘蛛吗?我当时身为前三层管理者却没有对你和你的学弟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绕过他,准备继续前行,但他一如既往地再次拦住了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虽不重,却透着坚定:“我知道,夸克族对暗黑族有着根深蒂固的成见,而暗黑族亦然。”他目光灼灼,后说着:“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并不是所有暗黑族的人都是如此。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几分执拗,似乎是在等待我的回应,而我却只觉得内心波澜起伏,难以平复。
我鬼使神差地被他带到了第十八层,之前暗黑将军雷普曾警告过我不要靠近的地方。
那扇门并不起眼同其他门一般破败而陈旧,这个名叫夏光磊的暗黑使者站在门前,双手结印,口中低吟咒语,“枯叶印记,聚德镇,开。”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微弱的枯叶图案在门上浮现,散发出淡淡的暗红色光芒。
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却并非什么重要之地,也未见任何囚禁的人或物,而是一个荒凉破败的镇子和很多平凡的人生活在这里。
站在这里……我甚至无法望见它的尽头。
夏光磊领着我步入镇中的街道,这个镇子看起来与夸克族的聚居地有些相似,唯一的不同,便是这里的天空仿佛永远笼罩在无尽的灰暗之中,没有一丝光亮,唯有一片漫长的阴霾。
他平静地为我解释道:“抱歉耽搁了你的时间。门上的那个印记叫做‘枯叶印记’可以于封印和控制,目前为止是已经失传了属于是中等级别的暗黑魔法。稍后我会带你走完这个镇子并告诉你镇上的事情。无论你是否愿意帮我治病,我都会将这个暗黑魔法传授给你。”
他的语音虽有沉稳,可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
一路行来,我心中渐生疑惑。
因为这里只有两类人,女人与孩子,年轻的男人、甚至是年迈的老人究竟去了哪里,夏光磊缓步上前轻轻推开一扇木围栏,随后径直入内坐在板凳上开始劈柴,看的出来,这就是他的家,
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一块块柴火应声而裂。我则坐在院子中央的树桩上,目光扫过周围的建筑这里的格局与夸克族竟是如此相似。我心生好奇问他。“你们所有的族人都生活在这个镇子上吗?”
他手中的斧头稍稍一顿,答道:“不是,像这样的镇子还有很多,聚德镇不过是其中之一。”稍作停顿,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疑问,主动说道:“我想,你一定在好奇像我这样的青壮男人、哪怕是年迈的老人去了哪里?为什么镇上只有女人和孩子?”
他自问自答,语气平静却透着深沉:“男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像我一样在地下水道里为暗黑族冲锋陷阵。”
他的目光落在街巷间嬉戏的孩童身上,声音低缓而沉重:“这我族的孩子会在二十三岁之前成亲生子,留下血脉。从此以后,属于他们在镇子上的生活便彻底结束。而地下水道则成了他们漫长的一生。”
说罢,他低下头,继续劈柴的动作,仿佛方才的话语不过是寻常闲谈。然而,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石子,悄然击打在我的心湖之上。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夸克族不许使用电器,因为电力会影响结界的保护。暗黑族也是如此,电力会干扰这里的魔法封闭术。”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追问着:“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可以直言不讳,既然你能敞开心扉的跟我说这些,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不会透露你跟我说的这些。”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我,缓缓开口:“人,有心,”说着,他伸手摸了摸了自己的心脏:“有心就会有思念,思念久了就会形成牵挂,而一旦有了牵挂就会想要活下去。我的病并非天生而是长期服用一种药物所致。
偶尔发作时,心脏会如同被万刃穿刺,痛不欲生。这样下去,我会死。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想死,我想活,我必须得活下去。在这座镇子里、在这间屋子里,我还有牵挂的人。”
不难读懂,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渴望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执念,与其说是对生命的执着那倒不如说是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一种牵挂。
“贺颜小姐你也有心,你的牵挂是什么?”
他这样问起时,我的眼眸微微一怔、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节奏。牵挂?我有牵挂吗?那究竟是什么?它真的存在于我的心底吗?答案,连我自己都无法给出。
然而,体内却仿佛有一簇莫名的火焰悄然燃烧,炙热而执拗,就像是在低声诉说着某个隐秘的答案。可我依旧茫然无知那个人是谁?
火焰啊,你想要告诉我,我所牵挂的人究竟是谁?
夏光磊将柴火劈的差不多之后抛下手中的斧子,又开始打起井水细心地浇灌着院子里的蔬菜。
他一边忙碌,一边缓缓说道:“从小到大我们每个人都被灌输了一种根深蒂固的理念,黑夸两族世代为敌,水火不容。我想,你们夸克族对于我们暗黑族的评价,无非是‘邪恶至极’吧?
反过来也一样,我们暗黑族对你们也是如此定义也是生来便注定仇恨。可仔细想想,这其实挺可笑的。这里的老师们或许终其一生连一个夸克族的人都未曾见过,却坚定不移地告诉我们对方就是邪恶的。你们那边,大概也有类似的老师吧?
他们同样未必真正了解我们暗黑族,两个族群虽天差地别,却只因传统的偏见与自以为是的认知,将这些片面的观念传递给下一代……”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又像是试图拨开笼罩在两族之间的迷雾。
水流顺着菜叶滑落,滋润了土地,却无法冲刷掉那些早已镌刻于血脉中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