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择

训练室的灯光在凌晨一点依然亮着。徐必成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移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屏幕上的角色又一次在团战中失误，被对方中单击杀。

"又死了..."辅助位的小K忍不住抱怨，"徐必成，这已经是你今晚第七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徐必成咬住下唇，没有反驳。自从蜜月旅行回来，他的状态就一直不稳定。新赛季的训练赛已经连续输了三天，团队气氛越来越紧张。

"休息十分钟。"A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而不容置疑。

队友们纷纷起身去休息区，徐必成却僵在椅子上没动。一双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A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出去透口气。"

天台上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徐必成趴在栏杆上，深深吸了几口气。身后传来脚步声，A递给他一瓶冰镇可乐。

"谢谢。"徐必成接过，冰凉的罐身让他发烫的掌心舒服了些。

A靠在栏杆上，侧脸在夜色中棱角分明："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徐必成摇摇头，又点点头："操作变形，意识滞后，团战脱节..."他自嘲地笑了笑，"基本上哪儿都有问题。"

"不对。"A转过身子正对他，"问题是你在想太多。"

徐必成抬头看他，A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深邃："你在想赞助商的事，想董事会的要求，想队友的看法，甚至..."他顿了顿，"在想会不会连累我。"

徐必成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可乐罐的拉环，铝片边缘划破了指腹，渗出一丝血迹。A皱眉抓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动作熟练地包扎好。

"看，这就是问题。"A的声音柔和下来，"以前的徐必成从不会在训练时走神到弄伤自己。"

徐必成眼眶发热："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如果我表现不好，他们会说..."

"说你是靠关系上位的？说我不够专业？"A轻笑一声，"让他们说去。"

"可是——"

"没有可是。"A打断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徐必成愣住了，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

"不是因为你是天才选手，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A注视着他的眼睛，"是因为你在赛场上的那种纯粹——眼里只有游戏，只有胜利，心无旁骛。"

夜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A伸手将徐必成额前的碎发拨开："找回那种感觉，好吗？不要去想我们的关系，不要去想别人的眼光，就像以前一样，只想着怎么赢。"

徐必成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现在，"A直起身子，"回去把刚才那局录像看十遍，找出所有失误点。我陪你。"

回到训练室，队友们已经各自回家。A调出比赛录像，两人肩并肩坐在屏幕前，一帧一帧分析徐必成的每一个操作。

"这里，"A暂停画面，"你明明看到了对方打野的位置，为什么还要上前？"

徐必成皱眉："我以为能秒掉AD..."

"自负。"A毫不留情地指出，"以前的你会计算好所有可能才出手。"

凌晨三点，训练终于结束。徐必成的眼睛酸涩不已，但头脑却异常清醒。A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明天八点还有训练赛，回去睡会儿。"

徐必成却拉住他的衣角："再陪我练一会儿基础连招吧，就半小时。"

A看着他倔强的表情，叹了口气，重新打开游戏："最后半小时。"

清晨五点，当保洁阿姨来开门时，发现训练室里两个年轻人已经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徐必成的头枕在A的肩膀上，A的手还搭在键盘上，屏幕上的游戏角色站在原地，头顶飘着"zzz"的睡眠气泡。

一周后的队内考核赛，徐必成的状态明显回升。五杀、超神、MVP，他用实力堵住了所有质疑的声音。比赛结束，队友们围着他欢呼，A站在人群外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教练！"徐必成穿过人群跑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做到了！"

A拍拍他的肩："还不错。不过第三局那个眼位还是有问题，晚上加练。"

徐必成立正敬礼："是，教练！"

队友们发出善意的嘘声，小K挤眉弄眼："教练~我也想要私人辅导~"

A一个眼刀甩过去："可以，今晚所有人加练三小时。"

哀嚎声响彻训练室。

正当气氛轻松时，经理匆匆走来，脸色凝重："A，董事会紧急会议，现在。"

A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什么事？"

经理压低声音："星耀科技撤资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董事长陈明坐在首位，面色阴沉："星耀是咱们最大的赞助商，突然撤资对战队影响很大。"

市场总监翻着文件："他们明确表示是因为担心'教练与选手的特殊关系会影响比赛公正性和战队形象'。"

A坐在角落，面无表情："我的私人关系从未影响过任何比赛决策。"

"我们知道。"经理打圆场，"但赞助商只看表面。星耀的代言合同里确实有道德条款..."

"所以呢？"A冷冷地问。

陈明叹了口气："董事会讨论过了，希望你们至少在公开场合保持距离。等这阵风头过去..."

"不可能。"A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会为这种荒谬的理由隐藏自己的感情生活。"

"A，"陈明语气加重，"你要为战队考虑。没有赞助商，我们拿什么支付选手薪水？拿什么参加国际赛事？"

会议室陷入沉默。A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得像他的心跳。

"给我一周时间。"他突然说，"如果我能找到新赞助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陈明挑眉："一周？你知道现在拉赞助有多难吗？"

"一周。"A重复道，眼神坚定。

散会后，A独自留在会议室打电话。徐必成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不断开合的嘴唇。他听不清内容，但从A的表情能看出谈话并不顺利。

"...李总，我们战队今年的成绩有目共睹..."

"...不，私人关系绝不会影响比赛..."

"...至少见面谈一次..."

每一句都被打断，A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他挂断电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徐必成轻轻推门而入。A看到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怎么还没回去训练？"

"我都听到了。"徐必成走到他面前，"星耀撤资了？"

A点点头："小事，我会解决。"

"不是小事。"徐必成咬着嘴唇，"如果...如果我们暂时保持距离能解决问题..."

"徐必成。"A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低沉，"看着我。"

徐必成抬起头，A的眼睛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火焰："我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否认我们的关系。这不是选择题——既不是你，也不是事业。我要两者兼得，而且会做到最好。"

徐必成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想起第一次见到A时的场景——那个在赛后采访中直言不讳、锋芒毕露的天才教练，从不向任何规则妥协。

"那...我能做什么？"他问。

A的表情柔和下来："做你最擅长的事——赢下比赛，用实力说话。"

三天后，一场关键的季前赛打响。这场比赛不仅有众多赞助商到场，还将进行全国直播。赛前热身时，徐必成的手心全是汗，鼠标滑得几乎握不住。

A走到他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紧张？"

徐必成诚实地点点头："要是输了..."

"不会输。"A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记得马尔代夫那个晚上吗？你当时说，只要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能做到。"

徐必成转头看他，A的眼里是绝对的信任。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跳渐渐平稳："嗯，我记得。"

"那就去证明给他们看。"A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向教练席。

比赛开始，徐必成的状态好得惊人。第一局，他的刺客型中单七进七出，拿下三杀；第二局，法师控制完美，团战零失误；第三局，他甚至拿出冷门英雄，打出赛季首个五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