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十月十五日,陌都江海区。
一处照相馆内。
“路时雨,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很严肃。”
讲话的是余十四,他好像刚经历了什么奇怪的事,一大早就把路时雨叫了过来 。
路时雨就十多分钟前还在睡觉,属于是被吵醒的,现在非常不耐烦:“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要回去睡回笼。”
只见余十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过来一块白板,然后将一张照片贴在了上面。
路时雨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打着油纸伞,在街上走着。
“这照片,怎么了吗?”路时雨问道。
“我进到了这张照片里,见到了这个女生”余十四说着“那天,我在一个盒子里发现了这个照片,我一看,感觉这个女生挺好看,结果刚想站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再一睁眼,我就站在了一棵柳树下。”
路时雨一言不发,像是在看余十四怎么编。
“我以为只是在做清醒梦,但是我再低头一看,发现我穿着一身简朴的布衣,像是近代书生会穿的衣服。”
余十四越说越来劲:“然后,我迎面撞上了一个女生,就是照片上那个女生,这一撞,把我撞倒在地上,随身携带的包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她赶忙帮我收捡地上的东西,一边收着还一边说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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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穿着亮眼的旗袍,打着一把油纸伞,长发及腰,忙碌的样子显得焦急而略带可爱。
她收捡好余十四的东西,递他到手边:“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余十四接过包,抬头刚想说点什么,却看见女生那闪着光芒的双眼。
叮——
这般神情,深深的刻在了余十四心底。
余十四呆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谢谢,没伤到什么,是我没注意挡道了才撞到的,应该我说对不起才对。”
女生笑了笑:“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你可以来烟雨旧巷120号找我,我给你补上。”
余十四:“行。”
女生拾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油纸伞,说:“那我就先走了。”
“嗯”余十四应着,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笑笑:“问别人之前不该先告诉别人你的名字吗?”
余十四:“余十四。”
“我叫林乐,幸会。”
说罢,林乐朝着远处走去,只留余十四在柳树下被晚风吹拂着。
余十四呆呆的望着林乐走的方向看了很久,才渐渐缓过来。
“等等,这好像不是梦,一切的感官都感觉很真实,被撞倒在地上的疼痛也不像假的”余十四分析着。
“那我就是穿越到了一个人身上,还出不去,这……我得先想想现在这副躯体的主人住哪的,不然要流浪街头了……”
余十四尝试在这副躯体的记忆里寻找住处。
“忆水街……56号……”
几经辗转,余十四沿着路问了许多人,终于在近半夜的时候回到了在这里的家。
一进门,就看着一旁椅子上坐着看书的一位长者,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士。
按记忆来说,这二位是父亲和母亲。
余十四还在发呆,只听见父亲一把将手中的书拍在桌子上。
“你也不看看这都几时了,还知道回来啊?宋明阳,我真是越来越管不了你了!”
宋明阳?好像是我在这里的名字。
父亲看着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喷发出来了:“前些日子夜不归宿在外和那帮孤魂野鬼喝个昏天暗地的还要我去付钱,我今天早些时候还听你们先生说你在课堂上公然挑衅先生,现在又是半夜才回来,一天到晚背着几本书假惺惺的装书生,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拿着这层身份去祸害良家妇女!”
余十四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在他们看来,余十四就是在左耳进右耳出,可是事实情况是,余十四在震惊宋明阳这哥们干的事。
真能造啊,余十四这么想着。
突然,一本书直挺挺的甩了过来,书角刮过余十四的脸,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抬头,就看见父亲那气红的脸,以及眼神里那看废铁的表情。
“宋明阳!我说话你当耳聋是吧,好,真是我宋祥林的好儿子,今天晚上你就别睡觉了,去门外,给我好好跪一晚上,我就不信这样还不长记性!”
宋祥林说罢,甩了甩衣袖,一声不吭的走了。
宋母走了过来,跟余十四说:“别不听话了明阳,你知道的,你不跪换来的只会是更多的惩罚。”
余十四应着:“行,我跪。”
余十四缓缓走出家门,朝着当街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虽然算是第一天来这里,却没想到还要替宋明阳受罪。
从小到大,连他爹都没有叫他跪下过,今天却被一个陌生人命令跪一晚上。
他不争气的哭了,眼泪顺着脸庞缓缓落下,跪在地上不断抽泣。
“就连我爹都没有这么对我,这老登怎么敢的……宋明阳这二缺,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时间慢慢过去,余十四情绪渐渐的缓和下来。
现在他想通了,跪就跪吧,这只是回我那时候的路上该有的一部分。
唯一难受的一点,就是膝盖太疼了。
余十四快受不了了。
这时,天**然开始下起了雨,把干燥的土地用雨水浸泡了个透。
余十四看着湿润的土地思考了半天,然后借着被雨水打湿的机会,把面前的土刨了些,垫在了膝盖下面。
这下舒服了。
他还没有好好享受这份幸福,就突然感受不到雨了,只感觉面前本来就暗的土地又暗了一分。
余十四抬头一看,那及腰的长发,闪亮的眼眸,还有那为他挡雨的油纸伞。
“林乐?”
来者正是林乐,她缓缓蹲了下来,看着被雨淋得狼狈的余十四:“你怎么在这?”
余十四有点懵:“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林乐:“被罚跪了?”
余十四:“你怎么知道。”
林乐:“不是罚跪的话,谁会大半夜跪在这,难不成你在祈祷啊。”
余十四:“也是。”
余十四:“那你怎么在这?”
看见漂亮小姐姐,余十四也不跪了,站了起来,免得失了风度。
林乐抬手撩了撩头发,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只是,有点受不了一些事,就出来散散心。”
余十四像是触发了什么暖男本能,跟林乐说:“如果烦的话,可以跟我说哦,让我乐呵乐呵,顺便开导开导你。”
很显然,这话要是放现代,肯定是要被女生一顿骂的。
余十四也注意到了,但是想收回已经不可能了,这时的余十四就在想,要是路时雨听见我拿这话撩妹,绝对要丢大脸了。
林乐听完瞬间就乐了:“什么叫拿我伤心事给你乐呵啊,你这人真是的。”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真想听的话,就跟我来吧。”
说罢,林乐就走了。
余十四又怕宋祥林那老登知道了又骂他,但又想跟着走,他想了想,管他的,那些都是日后谈。
他快步追上林乐,跟着她走了。
余十四一路尾随林乐到了一片竹林,他们漫步在林间一言不发,直到看见了一处木亭。
林乐在木亭里坐下,余十四也跟着坐下。
两人沉默半晌,林乐开口了:“我家里让我一定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客礼仪,样样都不许落下。”
“我虽然一开始是跟着他们所说的做,但是就在这些日子,我感觉这些并不是我想做的事。”
林乐说着,眼睛开始微微泛红。
“我想去更多地方看看,而不是局限于烟雨旧巷这片地方。”
“我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整日被莫须有的枷锁束缚着。”
“可是他们却说,什么自由自在,那些只会让你过得不如从前,还不如好好的,跟着家里的安排走,到年纪了就找个大户人家嫁了。”
“我当然知道那所谓的大户人家是什么,就是那忆水街的宋家。”
宋家?余十四听得一惊。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余十四抱着忐忑的心情问林乐:“那你知道他们要你嫁宋家的哪一位吗?”
林乐抹着眼泪,说:“就是那宋明阳,我虽从未见过他本人,也没有拜访过他宋家,他却早就对他有所耳闻。”
“对酒当歌,荒淫无度,不知廉耻,我才不想嫁这样的人。”
余十四:宋明阳也算是个神人了。
余十四:“你就没有跟家里说过不想嫁宋明阳吗?”
林乐气笑了:“要是不嫁宋明阳,那就要嫁他爹了,与其这样还不如选个年轻的。”
说着,林乐从上到下把余十四打量了一番,说:“看着你就不像什么纨绔子弟,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样,不像那宋明阳。”
余十四:这话感觉像在骂我,我还没证据。
余十四:“是吗,那很好了。”
他话有点把天聊死了,好几分钟都没声音。
正当余十四绷不住想要开口说几句话暖场的时候,林乐说出了一句震惊余十四的话。
就算是回到现代之后也久久不能忘。
“余十四。”
“?”
“看你挺好的,不然……”
“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