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暖煦的阳光透过窗户那窄窄的缝隙,轻悄悄地溜进马芳铃的房间,光线交织错落,在屋内勾勒出一道道宛如梦幻般的金色光束,将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色调。马芳铃在这温馨的氛围中悠悠转醒,昨夜尽情地释放情绪后,她的心里仿若卸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轻松了不少。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与懵懂,随后,她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一步一步朝着楼下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谨慎,双手在空中微微挥舞,试图探寻到周围的事物,以此来确定自己前行的方向,来到楼下,她微微仰头,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期待,轻声喊道
马芳铃路小佳
不远处,一个清冷的声音瞬间传来,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路小佳我在这里
马芳铃闻声,一步一步缓慢地探索向前,不小心被眼前横亘着的椅子绊倒了,路小佳原本正专注地做着手中的事,听到声响,立刻停下动作,迅速跑过来将马芳铃扶起关切道
路小佳没事吧,马大小姐?
马芳铃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轻叹一声说道
马芳铃没事,看来这种看不见的日子,还需要慢慢去适应啊!
路小佳正想说话安慰,马芳铃又开口道
马芳铃对了,你在做什么呢?
路小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笑着回应道
路小佳怕你在这儿无聊,给你做了个秋千,好让你解解闷。
马芳铃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之色,那弯弯的柳眉微微蹙起,轻声问道
马芳铃秋千是什么呀?
路小佳微微一怔,眼睛瞬间瞪大,满脸都是惊讶的神情
路小佳不是吧,马大小姐,你竟然连秋千都没玩过?
马芳铃再次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中满是茫然,缓缓说道
马芳铃小时候,我都是骑在马上玩耍的,对于这秋千,确实从未接触过,这秋千,究竟该怎么玩呢?
路小佳笑着说道
路小佳好吧,那我来教你。
说着,他微微弯腰,轻轻拉起马芳铃的手,然后带着她朝着秋千旁走去,那秋千用两根粗壮且结实的绳子,稳稳地系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的枝干上,下方是一块打磨得十分平整的木板,木板在微风的轻抚下,正轻轻晃动着。
路小佳来,你一只手放在这儿,另一只手放在那边,然后稳稳地坐在这个木板上,记住,手一定要紧紧抓住绳子,千万别松开,明白了吗?
马芳铃乖巧地点点头,她那柔顺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依照路小佳的指示,她小心翼翼地坐好,身体微微有些紧绷,双手紧紧地握住绳子,待她坐稳后,路小佳站在秋千前方,双手缓缓地拉动秋千,随着秋千的缓缓晃动,马芳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她惊喜地叫了起来
马芳铃哇!怎么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路小佳看着马芳铃那开心得如同孩童般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暖而宠溺的笑容,回应道
路小佳可不是嘛,就是在飞,是不是特别有趣?
随着路小佳逐渐用力推动,秋千越荡越高,马芳铃只觉身体越来越轻盈,仿佛真的要脱离尘世的束缚,飞向那广阔无垠的天空。然而,就在这时,心中陡然涌起的强烈恐惧,让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绳索,刹那间,她整个人因惯性向前腾空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路小佳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马芳铃揽入怀中,躺在了地上,两人的脸庞瞬间近在咫尺,马芳铃只觉一阵眩晕,脑袋里一片空白,她缓缓抬起头,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映入路小佳的眼帘。
只见她朱唇轻启,如春日里娇艳欲滴的花瓣,散发着丝丝诱人的幽香,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微风中轻轻拂过路小佳的脸颊,带来一阵酥麻而又奇妙的触感。这一切,都让路小佳不禁为之深深动容,他只觉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心跳如雷,仿佛要冲破胸膛。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马芳铃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恰似天边那绚烂明艳的晚霞,正当两人沉浸在这份意外的温存之中不知所措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孩童笑声。
心儿调皮地捂着眼睛,却又偷偷透过指缝偷看,笑嘻嘻地说道
心儿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哦
马芳铃如梦初醒,她赶紧用力从路小佳怀中挣脱出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试图掩饰自己此刻的羞涩与尴尬,路小佳坐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看向声音的来源,故作镇定,笑着问道
路小佳你这小丫头,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心儿蹦蹦跳跳地往石桌处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篮,嘻嘻地说道
心儿我娘今日做了糖糕,特意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
路小佳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说道
路小佳那可惜了,你芳铃姐姐可不喜欢吃甜食。
马芳铃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满是疑惑,惊讶地问道
马芳铃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小佳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上前轻轻扶着马芳铃坐在石凳上,心儿将篮子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一股香甜浓郁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她看着路小佳,满脸疑惑,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心儿你不是向我爹打听哪里有卖蜜枣的,说芳铃姐姐喜欢吃,那蜜枣可不是甜的吗?
路小佳那你有所不知了,她呀,除了蜜枣,其他甜的东西一概不爱吃。
马芳铃听到这话,心底猛地涌起一股暖流,自幼长大,这份对食物的独特喜好,一直以来只有她的娘和父亲知晓,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傅红雪,都未曾留意到这个细节 —— 她其实并不钟情于甜食,尤其是那种甜腻的糖糕,当初之所以说喜欢,也不过是因为傅红雪喜爱罢了,而如今,眼前的路小佳居然留意到了这一点,怎能不让她的内心为之触动。
心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拿起一块糖糕,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心儿奥,原来是这样。
马芳铃听着心儿吃得香甜的声音,心中一动,轻声说道
马芳铃既然是王婶的心意,我也尝一尝吧。
说着,她伸手在石桌上摸索,路小佳见状拿起一块糖糕,递到马芳铃嘴边宠溺的说道
路小佳来,张嘴。
马芳铃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地张开小嘴,轻轻抿了一口糖糕,细细品味一番后,笑着说道
马芳铃恩 味道还不错
路小佳见马芳铃喜欢,便把剩下的糖糕也塞到了了她的手上,马芳铃会心一笑,道
马芳铃谢谢
马芳铃心儿,回去替我谢谢你娘啊!
心儿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像弯弯的月牙。
心儿对了,姐姐,还有一事,我娘让我来问问你。
马芳铃你说吧,什么事?
心儿过几日就是我们村一年一度的思归节啦,可热闹了!我娘问你,到时候想不想参加呀?她好提前给你准备漂亮衣服
马芳铃微微皱眉,有些犹豫,轻声问道
马芳铃可我的眼睛看不见,这样也能参加吗?
心儿当然可以啦!大家会带着你一起玩的,可有意思了!
马芳铃听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欣然说道
马芳铃好啊,那我到时候也去凑凑热闹,感受一下你们的节日氛围。
心儿拍着手,高兴地跳了起来
心儿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让我娘好好装扮一番,姐姐你一定会特别美的!
听着心儿的夸赞,马芳铃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吃着糖糕,路小佳看着他们如此,心情也十分愉悦,倍感轻松
思归节这一天,屋内,王大婶正全神贯注地为马芳铃梳妆打扮,目光中满是赞叹
路人甲马姑娘生得可真好看,这随便一装饰,就明艳动人得紧呐。
马芳铃闻言,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说道
马芳铃婶子您过奖了,哪有您说的那般好。
王大婶一边为马芳铃戴上发饰,一边笑着说道
路人甲马姑娘,你可别嫌我老婆子啰嗦啊,听心儿说,你跟路大恩人只是朋友。不过啊,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看得出来,路大恩人对你可不一般呢。
马芳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轻声问道
马芳铃婶子,您何出此言啊?
王大婶停下手中动作,神情认真地说道
路人甲你或许不知道,你每日泡的那些草药,可都是路恩公亲自从那指天崖顶采来的。你可知那指天崖是什么地方?
马芳铃什么样的地方?
王大婶停下手中的动作,故作神秘的说道
路人甲那可是个险象环生、荆棘满布,绝壁高耸入云的地方啊,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万丈深渊,危险得很呐。
心儿在一旁连忙点头,补充道
心儿对呀对呀,我还听说指天崖上有毒蛇、雪豹,都是些可怕的家伙。
路人甲所以啊,崖壁上那些雪莲、鹿茸、重楼等名贵草药,旁人都不敢去摘,你说,你若不是那路大恩人心仪之人,他怎么会如此不顾危险,去采那草药呢?
马芳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脸凝重,以往路小佳每次说起采药之事,都轻描淡写,她竟全然不知其中如此凶险,她眼中满是担忧,急切地问道
马芳铃那他可有受伤?
心儿抢着答道
心儿肯定有啊!有一次我见到路大恩人身上流了好多血,可把我吓死了,他还安慰我说没事,还叮嘱我不许告诉你呢。
马芳铃眼眶湿润,声音略带哽咽,喃喃自语道
马芳铃真是个傻瓜…
这时,屋外传来王大叔的呼喊声。
路人甲老婆子,到底弄好没?隔壁老张家一早就走了!
路人甲好了好了!
王大妈应了一声,轻轻推开门。
路小佳站在门外,听到动静,抬眼望去,马芳铃身着一袭大红窄袖长衣,衣上用黑色丝线绣着簇簇繁花,绣工精致,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典雅与别致。她的长发被一对形似牛角的银饰优雅地绾起,银饰下细长的银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在红衣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美玉。额间以胭脂精心绘就的思归花,娇艳欲滴,恰到好处地为她增添了一抹妩媚与娇艳。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那双眼眸,虽依旧美丽动人,却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光彩,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
王大妈看着路小佳呆愣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
路人甲美吧?今晚马姑娘定是落日峡谷中最耀眼的星辰。
一旁的王大叔也点头附和。
路人甲确实美得紧,老婆子你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
心儿身着一袭鹅黄衣裙,额间同样绘有一朵精致的思归花,显得俏皮可爱,她眨着大眼睛,娇俏地笑着接话。
心儿如此一来,芳玲姐姐今晚必定会引来无数少年的追逐吧
落日峡里,思归节的庆典热闹非凡,年轻的姑娘们身着五彩斑斓的衣裳,轻盈地踏着满地的思归花翩翩起舞,她们的身姿如蝴蝶般灵动,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男子们腰间绑着鼓,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一边吆喝着古老的歌谣,一边有节奏地敲击着手中的鼓,那激昂的鼓点仿佛是大地的心跳,与姑娘们的舞步完美契合,交织成一曲欢乐的乐章,心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窜到马芳铃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心儿芳玲姐姐,我们跳舞!
马芳铃本想婉言拒绝,可面对少女们热情似火的邀请,终究还是敌不过,被簇拥着加入了欢腾的人群之中。
路小佳则静静地斜倚在 “思归树” 下,他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酒液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透过那熙熙攘攘的人潮,他的目光不自觉移到了那位身着红衣、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的女子。
马芳铃舞姿轻盈,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充满了韵味,姿态婀娜多姿,宛如一朵盛开在风中的花朵。她的舞蹈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赞叹声此起彼伏,随着舞蹈的深入,她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醉人的绯红,那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美丽而动人,一旁的篝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可即便如此,那跳跃的火焰也不及她旋转时飞扬的裙摆绚烂夺目,她眉宇间洋溢着的青春活力与率性气质,比那炽热的篝火更让人怦然心动,难以忘怀。
路小佳看着看着,眼眸微微一暗,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她没有遇到傅红雪,没有经历那些苦难,此刻的她,应该同身边这些年纪相仿的少女一样,无忧无虑,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而不是平日里那副忧郁的模样。
夜,渐渐深了,篝火也渐渐熄灭,只剩下点点火星,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落日峡的村民们也大多散去,热闹的氛围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
路小佳看着醉醺醺的马芳铃,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无奈,说道
路小佳马大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马芳铃醉意朦胧,大声说道
马芳铃不,我还没醉,路小佳,我们一起喝啊,来,干杯……
路小佳见此情形,更加无奈,只得走上前去,将马芳铃背了起来。
马芳铃在路小佳背上挣扎着,喊道
马芳铃放我下来,我还想喝酒,我不想回去。
马芳铃天为什么这么黑,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在哪里……
路小佳一边背着马芳铃往回走,一边说道
路小佳喂,马大小姐,你可不可以别乱动了,小心我把你扔下去哦。
听到路小佳这么说,马芳铃乖乖地将头趴在他的肩膀处,不再乱动,迷迷糊糊的嘴里喃喃自语。
马芳铃路小佳,你身上有味道。
路小佳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路小佳味道?我向来喜欢干净,还从来没听谁说过我身上有味道,什么味道?
马芳铃声音微弱,却清晰地说道
马芳铃很干净的味道,不染尘埃的味道
路小佳不禁嘲讽一笑
路小佳干净?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路小佳那你的鼻子可出问题了,你应该闻到的是血腥味。
马芳铃迷迷糊糊地问道
马芳铃为什么?
路小佳语气平静,淡淡说道
路小佳因为我拿着剑。
马芳铃听了,似懂非懂,接着又说
马芳铃拿着剑就该有血腥味吗?
路小佳只当她是说糊话,也不想再跟她争论,没有说话,继续走路,马芳铃仍旧自言自语道
马芳铃是我从未闻到过的味道,叶开没有、丁灵琳没有、我爹没有、傅红雪…也没有。
说着说着,她突然提高音量,喊道
马芳铃傅红雪,傅红雪…
想到这个名字,马芳铃心中一阵刺痛,忍不住将脸埋入路小佳的肩头,无声地抽泣起来。路小佳知道她又想起伤心之事,缓缓停下脚步,任由她宣泄情绪。
此时,夜色深沉如墨,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风轻轻拂过思归树林,带起片片花瓣,如雪花般悄然飘落。路小佳缓缓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片幽寂的黑暗,良久,待马芳铃的哭泣声渐渐变弱,他正欲迈步前行,却突然听到肩头传来她微弱而低沉的呢喃。
马芳铃路小佳,别再受伤了…
路小佳的身子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他试探似的轻轻唤道。
路小佳马芳铃?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刚刚那一声只是他的幻觉,夜,依旧安静得可怕,可林间的人,心却乱了,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