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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

新边城浪子:路小佳与马芳铃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在此地停留近月余,马芳铃如常沐浴毕,正待起身,却蓦然瞥见一抹遥远的橙光跃入眼帘,她难以置信地抬起手,只见那双手在光影中微微颤动,尽管景象朦胧,却已是久违的视觉回归。

她激动的朝着走廊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奔去,不待对方有所反应,便紧紧拥住了路小佳,这般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令路小佳顿感愕然,不禁开口询问。

路小佳怎么了?

马芳铃激动地说道

马芳铃路小佳,我能看见了!

路小佳挣脱开来,将手放在马芳铃眼前晃了晃,马芳铃抓住了他的手,惊喜地问道

路小佳当真能看见了?

马芳铃开心地点头

马芳铃嗯,只是模模糊糊的还不太清楚

路小佳也有些激动

路小佳太好了,这说明你体内的毒被压制住了!走,我带你去屋顶看看。

说着便搂着马芳铃的腰飞到了屋顶。

路小佳怎么样?看得到月亮吗?

马芳铃将头缓缓抬起,一个模糊的黄色圆球挂在空中,眼眶挂着泪珠,开心地说道

马芳铃嗯,看得见一些,路小佳,真的很感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

路小佳笑着说道

路小佳跟我还客气什么,等叶开他们弄到解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马芳铃坐下来问道。

马芳铃他们一直没消息吗?

路小佳还没有

马芳铃有些失落,突然一阵风吹来,灯笼的光被吹灭了。

路小佳我再去点一下

马芳铃算了,上面风大,点了也会熄灭的。

马芳铃摸了摸灯笼回忆道

马芳铃儿时的我比较胆小,尤其惧怕夜幕降临后的黑暗。某日,父亲不知从何处觅得一盏极为精致的琉璃灯,灯身上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每当夜色来临,点亮这盏灯时,周围便会弥漫开一圈柔和而又绚丽的光晕,即便外界狂风肆虐,也无法撼动那温暖光芒分毫。可是后来被我不小心打碎了,我伤心了很久。后来,我爹也给我找了很多其他的灯,可再也没能遇到跟它一样美的。

路小佳感慨道

路小佳美好的事物有时候就像那流星,虽转瞬即逝,可它光芒却能永远留在人们心间。琉璃灯虽不复存在,但能被你如此铭记于心,也算碎的其所了。

马芳铃扑哧一声,笑道

马芳铃路小佳,你果真是一个豁达淡然的人,跟你在一起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如果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路小佳哦?早些遇到又怎样?

路小佳看着她的脸,顺着她的话问道。

马芳铃犹豫了一下

马芳铃早些遇到…

马芳铃没有继续往下说,轻叹一声道

马芳铃没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路小佳有些失望,掏出花生来,不再作声。

清晨,天边才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路小佳便出了门,直到夜幕深沉都没有归家,马芳铃望着朦胧摇曳的烛火在床上辗转反侧,锦被已被她辗转揉得褶皱凌乱,檐角风铃偶尔轻响,惊得她猛然抬头,却只看见满地冷清,自从搬到这里,路小佳还从未有过彻夜不归的情况。

她既为他的不归感到气恼,又止不住地担心他的安危,一颗心七上八下,似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她忍不住在心里发问,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路小佳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她的心弦?他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时而冷峻,时而温柔,而曾经占据她心底的傅红雪,轮廓却在时光的冲刷下,渐渐模糊成了一个遥远的影子。

次日破晓,晨光悄然穿透云层,路小佳步伐沉稳地走进庭院,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未寻到马芳铃的身影,便默默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手中紧握着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桌案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将包裹收入柜中。接着,他把采来的草药轻轻放在一旁,然后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寻找马芳铃,他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马芳铃路小佳,你回来了吗?

马芳铃打开房门,一脸焦急地问道。

路小佳淡淡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路小佳嗯,我回来了。

马芳铃一听,心中的焦急瞬间转化为愤怒,质问道。

马芳铃喂,你一晚上都没回来,你到底去哪里了?

说着,她便朝着路小佳走去,当她走近路小佳时,一股清幽的胭脂味钻进了她的鼻腔。马芳铃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还没等路小佳回答,她便冷哼一声。

马芳铃哼!怪不得一夜不回!

说完,她生气地转身走回房间,“砰” 地一声用力将门关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响亮,仿佛也在宣泄着她心中的不满。

路小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他疑惑地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寻找琉璃灯的过程中,不小心沾染了胭脂味,怪不得马芳铃会误会。他无奈地笑了笑,心中却涌起一丝甜蜜,他知道,马芳铃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在乎他。

心儿今日来到这里,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异样。路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芳玲姐姐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但心儿却能感觉到,她的言辞之间仿佛藏着重重的心事,让人捉摸不透,这种微妙的氛围,让心儿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做完晚膳就找了借口匆匆告辞离去。

泡完澡的马芳铃独自坐在二楼的长廊上,望着夜空,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路小佳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突然,眼前有一模糊的白影闪过,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一轻,竟被带上了房梁之上。

马芳铃你带我来上面干嘛?

马芳铃挣脱路小佳的手,将脸朝向一侧,生气地说道。

路小佳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猛地一拉,马芳铃不由自主地扑进了他那坚实的胸膛,刹那间,马芳铃只觉脸颊滚烫,仿佛着了火一般,她的心跳也陡然加快,她正欲挣扎着离开,却听路小佳开口道。

路小佳可还有胭脂味?

马芳铃疑惑地问道

马芳铃什么?

路小佳我刚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

说完,路小佳松开了手,马芳铃赶紧挣脱出来,坐下赌气地说道。

马芳铃没听过眼睛看不见的人,鼻子耳朵就会灵敏些吗?

路小佳笑了笑,也坐了下来,没有回话,只是将身旁的一个东西放在马芳铃的手中。马芳铃低头瞧了瞧,只见手中是一团橙黄色的物件,她又摸了摸,有杆子、有穗子…… 她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

马芳铃是琉璃灯!哪来的?

路小佳吃着花生,没有搭话。

马芳铃皱着眉,学着路小佳戏谑的语气说道

马芳铃莫不是抢来的?

马芳铃也对,这世上,路小佳看上的东西,怎么抢不过来?

路小佳吃花生的手顿了顿,一脸认真地说道

马芳铃喂,我是个杀手,可不是盗贼。

随后,路小佳瞧着马芳铃,眼眸微微一暗,淡淡地说道

路小佳我从不抢东西,我历来以物换物,都是相称的价。

马芳铃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头发,面朝路小佳,笑着问道。

马芳铃哦?是吗?那敢问路大恩人,人心又当如何?

路小佳看着马芳铃被琉璃灯中的火焰照得明媚娇艳的容颜,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

路小佳我若愿意,那便是以人心换人心,不容半分虚假欺瞒。

马芳铃心中一怔,她赶紧将脸转过去,低下了头,试图躲过路小佳的目光。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得马芳铃的眼睛有些酸涩。

路小佳解释道

路小佳我回来晚了,是因为看见这灯,那人不肯割爱,我便只好跟着。

马芳铃笑道。

马芳铃因为是女儿家,才不好动手吧?

路小佳点了点头。

路小佳女人我可不敢动手,我师傅说过,这世上最不好招惹的便是女人,女人若计较起来,比十个小人还要难缠。

马芳铃好奇地问道

马芳铃那然后呢?

路小佳那姑娘坐着马车,抱着这琉璃灯,只说这是心爱之物,不愿割舍给我,我只好跟着,然后便到了青楼。

他说得堂堂正正,也不管马芳铃微微皱起的眉头。

马芳铃惊讶地问道

马芳铃然后,你就进去了?

路小佳吃了颗花生,淡淡地说道。

路小佳自然进去了。

马芳铃见他说的如此轻松,生气的撇了撇嘴,问道

马芳铃有何感受?

路小佳一本正经地回道

路小佳环境太吵,香味太重,酒味太淡,酒菜太腻,花生太油。

马芳铃那…姑娘呢?

马芳铃斜眼瞧他,路小佳笑了笑,调侃道

路小佳马大小姐是没去过青楼?不对吧,边城无名居那可是个好地方,你难不成没去过?

马芳铃皱眉道

马芳铃扯远了啊!问你琉璃灯的事。

路小佳平静地说道

路小佳然后,我就放了银票,拿了灯走了。

马芳铃没了?

马芳铃歪头笑道。

路小佳没了,就打碎了一个茶杯,打伤了几个拦我的人。

马芳铃真的?

见马芳铃似乎并不相信,路小佳皱眉,认真说道

路小佳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要杀人抢过来?

马芳铃哦,这倒不至于,就是想知道,那姑娘,怎么没留住你?想来,总不可能长得不好看吧?难不成是个丑八怪,你看不上?

马芳铃笑眼弯弯,路小佳淡淡道

路小佳我想走,谁都留不住,那姑娘也不是丑八怪。

马芳铃故意说道

马芳铃那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路小佳为什么狠不下心?再说了,她生得还没你好看。

路小佳仍是淡淡的,手上仍然剥着花生。

马芳铃却听了这话,不由一愣,竟然红了脸,她忙低下头。

马芳铃也是,想当初,我还不是被你耻笑,那姑娘,总不可能会落个好说法。

路小佳一愣,问道。

路小佳我耻笑你什么了?

马芳铃想起此事,不由有些生气,红着脸抬起头道。

马芳铃你还说了两次!你说我,你说对我…

说到这儿,马芳铃倒也说不出口了,路小佳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笑道。

路小佳哦,那句话啊,说我对你不感兴趣那句话?

马芳铃脸越发红了,将脸侧到一边去。

路小佳那时候说这话,也是真心的。

听路小佳如此一说,马芳铃的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她淡淡道

马芳铃是吗?

路小佳又接着说道

路小佳不过,现在嘛…

马芳铃追问道

马芳铃现在怎么了?

路小佳没有回答,只是躺了下来,看着夜空,岔开话题

路小佳琉璃灯,和你以前的像不像?

马芳铃摸了摸琉璃灯,认真说道

马芳铃这个没我那个精细漂亮。

路小佳假装抱怨

路小佳喂,不会说宽慰人的假话吗?我可追了许久,还花了我五十两银票,真是没个好心。

马芳铃也笑。

马芳铃我说假话,你不是也听得出吗?到头来,还得说我不实诚。

路小佳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路小佳我师傅常说,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而我们做杀手的,第一步要做的便是用手中之剑斩断生忧之根。

马芳铃生忧之根?

路小佳恩,就是恩、爱、贪、痴、恨,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这世上多的是愁人之事,我何必沾染这些,徒增烦恼。

路小佳睁开眼,凝视着马芳铃道

路小佳不过现在,我倒想知道,这些生忧之根究竟能让我落得怎样的下场。

马芳铃玩弄着手里的琉璃灯,说道

马芳铃路小佳,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路小佳依旧闭着眼,听着风声而过,说道

路小佳若那人是我以心相许之人,我便乘风破浪而来,不愿让其多等片刻,人是会变的,我耗不得别人待我的真心。

她低下头,抱着这盏琉璃灯,闭上了眼睛,感慨地说道

马芳铃多好,真安静,只听见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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