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躲在背风处晒着太阳打瞌睡的老张头，头一点一点的。忽然一阵风吹来的，浓烈的药味，让睡意正浓的老张头狠狠打了个喷嚏。
这是隔壁的院子里又开始制药了，老张头来这陈府上做杂役已经有五六年了。主家在宫里当差，回来的时间很少，老张头在这院子里干活都比别处轻松。管事的虽然规矩严苛，毕竟主人家不在，对待下人也还算宽和，每日里分配的活计就那么些，也没人在后面催着，按着时辰干完也就是了。
老张头主要收拾着后院的花草修剪洒扫杂活，只是每月底隔壁的院子里就会准时飘出药味，他知道隔壁的人家又开始制药了，听厨房里的婆子说隔壁住着几个贩药材的兄弟，每月里都要往各地去收药材，主人家每月底会回来制药，再贩到别处去卖。
那院里具体卖的什么药没人知道，也不见周围有邻居上门去看病求药的。听说邻里有人家出了急症上门去求药，那人家里的门房里的聋哑老头，一问三不知，拦着不让人进去。
按着老张头的想法，那隔壁制得大概率是些狗皮膏药之类的，走街串巷都不敢往熟人堆里卖，怕被熟人打。谁不知道有了医术就等于捧了个金饭碗，哪里还需要天南海北四处跑的，铁定不是什么好药。
被人当成制作狗皮膏药的明絮，正在库房里仔细验看着这一批送来的药材，三七和杜仲的品质没有之前的好，明絮示意人把那两样挑捡出去换新的送过来。
药房里四面轩窗大开，一排五六个煮的沸腾的药罐子上冒着蒸汽，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明絮看完药材就过来，继续查看熬药的情况，随意取了两样药放进石碾里膜了几下，扔进其中两个罐子里，又从水盆里泡好的药材取了一样扔进去，每个人的制药手法不同，制出来的成药，药效上也有差别。
明絮在屋里制药，外面自有人守着，她身份特殊，不想改头换面时，自然也需要避讳外人。
明絮每月里来月事撤下绿头牌七天，前两月事结束后，在宫里安排下傀儡，明絮就会悄悄出宫把这一个月需要的药品，在这院子里全做完了。平日里若是突然有灵感，先记录在本子上，出宫时，会把想法付诸实践，若有不成功的时候，也会反复试验制药。
一些常用的药品制成后，明絮会把成品药和方子送到进忠的铺子里售卖，特殊些的从不对外示人。
进忠下值出宫回家，换了衣裳，自己从后院的里，往隔壁去了。
炼药的屋子里没人，守在外面的薛大给进忠公公上前问安，给他说是明絮在跨院。
十几支羊油蜡烛，把屋里照的亮堂堂一片，明絮坐在桌子前，仔细拆装着手上的零件。
进忠走近时见着明絮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支火枪，看着大小和样式，比他以前收藏的那支小些。
“怎么玩上这东西了？”进忠见着明絮认真的头也不抬，完全没发现他进来，看明絮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制完药，钻进这书房一进来就是一两个时辰，水米未进，进忠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手上的动作。
“你回来了？过来瞧瞧我改装的这支火枪，能连发的”明絮见着进忠，扬起笑脸道。
火枪这东西，对男人来说和宝马一样惹人喜爱，进忠拿上手仔细察看。若真能连发，往后出门办差也多一层安全上的保障。
明絮和别的闺阁女子喜欢的东西是真的不大一样，人家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伤春悲秋，情爱绵长。她为数不多的那点子情感除了放在进忠身上，剩下的那点精力全放在了医术和巫术上。
前几年开始明絮的注意力更是在机械上，之前也让人搜罗了一些书籍，看过一些，自己动手制作了个精巧的水车摆件。被图雅取笑了一通，别的妃嫔都忙着给皇上绣衣裳荷包，连令贵妃都学了昆曲，跳舞讨好皇上。自己主子这爱好，总不能当个鲁班再世，烦的明絮恨不能一包哑药给她毒的不会说话了。
明絮也知道这些所谓的巧思在后宫里是没人会喜欢的，别的女人喜欢的，她并不怎么喜欢，针线上也就学了个裁剪，凑合能把衣裳缝起来，顶多针脚细密些，绣花就不成了，况且的她的兴趣并不在那些上面。
进忠见着明絮眼眸发亮，就知道她极满意自己改装的火枪，说好明天他休沐，两人往城外的庄子上试试。
“还没吃饭吧”进忠见明絮手上和袖口全是黑灰，就知道她肯定忙忘了，这人忙碌的时候，脾气格外暴躁，下人们见她在屋里忙着，轻易不敢来打扰，到了饭点也不敢叫她吃饭。
明絮自去洗漱换衣服，出来就见着一桌子她爱吃的饭菜，两人吃过饭，明絮累的沾床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往城外去。
进忠在京郊买的庄子带着一片山林，两人骑马往林子里去打猎，山高林密处，明絮掏出自己改装过的 火枪对着不远处的兔子打了过去，兔子灵敏也快不过火枪。
英姿飒爽的样子，让进忠满眼宠溺，眼神全是慕强的欣赏，柔情似水固然惹人爱，巾帼英雄也是充满魅力的。
“你试试，我总觉得枪叩的地方有点卡顿”明絮把手上的火枪递给进忠。
比起传统的火枪需要不停装弹药，这只火枪大小比以前的小了一半，重量减少了，拿在手上的分量都轻了，对着不远处树梢的叶子打过去，确实如明絮说的，带着些滞涩感。
明絮取过自己带来的箱子，现场调整起火枪的零件。
两人调试试验，直到黄昏时分才把这只火枪调整到最佳状态，射程在百米以上，八连发的子弹让这只火枪用起来威力十足。
收获满满，明絮心里高兴，进忠提议往温泉庄子上去，她都应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末的夜晚寒凉，明絮泡在温泉水里，舒服的不想动弹。
进忠靠在池壁看着明絮闭目养神，还怕她睡着呛着水了，找了话题和她聊天。
“皇上内库里有两支十八发弹药连发的火枪，是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六进献上来的，甚至在以前的记录上康熙年间就有人造出连发火枪”进忠和明絮说的高兴，一秃噜把自己见过的事都说了出来，说完又怕打击了明絮的自信心。
“真的？那能不能给我瞧瞧”明絮听说有十八连发的火枪，更感兴趣了，半点没在意进忠的表情啊。
“皇上不允许火器营研发使用火器，而且那能工巧匠在康熙年间就被处死了”进忠是在皇上内库角落里的密册上看见的，很是可惜。
“啊？”明絮惊诧于帝王对于火器的不重视，这样的利器若是问世，开疆拓土哪里还需要大刀长矛去上战场拼人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