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言觉得自己对不起盛归韶，对不起那么爱自己的他，自己当年却利用了他，还把这些年活的乱七八糟。
何以言静静的躺在床上，昏迷了近一个月的他，得到的是一个酸痛麻木的身体。他回忆着梦里的他，他已然不止十二岁，他长大在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那年侥幸心理终是害了他。箭镞留在他胸膛的痕迹始终清晰，何以言始终记得自己抱着什么目的献祭救的盛归韶。
养了6年的小孩，终于被皇帝上看，可何以言只是平静的，而心里面却盘算想着。
一个不受宠的冷宫皇子为何突然间就受宠了？
不光受宠，给的都是连原太子都没有过的待遇。皇帝为何这样做？想着想着便猛然想起皇帝之前在暗暗寻找长生药。
也是在何以言献祭救盛归韶后不久，何以言惊恐地发现盛归韶里面被换了的时候，表情是不可置信，到生气，愤怒最后到委屈的。他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种给人换灵魂的方法。生气于世界之主没有信守承诺，把十二岁前记忆封印给直接变成把里面的人给换了；愤怒着，凭什么把盛归韶的身体给别人占去。又委屈，他自己为什么一定不随了盛归韶的愿；为什么世界之主一定要把自己的盛归韶给换成了不是自己的盛归韶……为什么一定要他的阿归要遭受这么多……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生命的开始也开始了他人生的挑战。而他的身世没几个人知道……而他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看着纹着金丝龙纹的床顶板，何以言只觉得讽刺，他向往自由向往温柔，却被当做金丝雀般关在这华丽奢靡的四方牢笼。
他回忆过往，他为何而活，为何又活成这样，他还有什么办法能救自己的盛归韶……
何以言开始回忆，他出生于世间，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有了意识的桂花树，哪时他自己孤零零的生长于世间，认为虽是一个人但自己是天和地的孩子。
而在揉碎了时空似的的夕阳时间，有个红着眼的女人把自己连着土地的根一起挖走了，她将自己放到了一个睡着的刚出生的小孩面前，后来借着一支金色透明的毛笔将自己的魂魄蘸取融入到一滴五彩斑斓的水珠里，而自己灵魂连着毛笔一齐化为一缕青透进入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体里面。随后自己就看到了眼前的女人抱着自己来到了雪地，而自己脑海里有了那只毛笔。
再后来自己被夏迎暖捡回了家，她个子不高却有一身要好武功，而何以言从她那里也学到了很多。她姓夏却给自己取了了何姓，她说她有个爱人姓何……而她也不在了……何以言的母亲对他很好很温柔，像揉碎了月光般向他倾斜地照着。她看着倒不像是贾人而是文人，而这样温柔如月光，聪明如狐狸，有计谋又有责任，就连家底都教给何以言的人，就在何以言八岁那年某个下午，夏迎暖给了何以言物品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一个是琥珀的石榴样挂坠，一个金丝楠木的小狗。而她的母亲说过，这两个是她的爱人留给她的……如今又给了自己……
何以言他等了一年，这一年里他学会了活着，就在万家灯火同亮时，窗外寒风呼啸，将何以言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握紧了母亲留下的金丝楠木小狗，决定出门......他最终离开了这里，他开始去寻找夏迎暖，打听她母亲的消息。
可只有十岁的他连活着都很艰难，他靠着整天挖药材攒了一些吃饭钱后，又踏上了继续寻找母亲的道路。
每天能吃到野菜和小米粥已经很不错了，就算这样而他也从没想过把他母亲给的给当掉来换吃的。只是想到的是快点找到母亲和母亲团聚。而在他寻找的路上他发现人族开始大规模杀妖，捕妖……吃妖肉、喝妖血。
而何以言来过的暗市上，买卖妖人早已成为常态。
何以言从最开始的憎恨人族到后来可怜这些人太过愚蠢和无知。何以言发现这些人族妖族连自己的人也抓来卖，何以言只是觉得这些人很愚昧又很可怜，没了善良没了道德，被利益控制为钱财的奴隶和成了没有底线的行尸走肉。
那是一次暗市拍卖，一个美丽的男妖被扒光了关在笼子里，美人用手尽量遮着自己，可周围的人叫宣着让他展示……叫他放开了……就买他回家……那些人见美人依旧闭着眼睛努力遮自己，开始有人起哄把这个人个分开买，然后一片宣闹，这个人要他的脸，这个人要他的皮，那个人要他的长腿，要他的胸，要他的……只在卖他的人宣价时改变了主意，要这世上最贵的和自己交换，自己就把这妖给了那个人。
这个暗市里人人带着面具，面具各样，牛头马面而心里却各怀鬼胎，虽是人却是应了面具样子都是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之物。
而何以言打扮好的像是这里的常客。
人群起着哄“你这卖的也不给看全了，万一买了买了个残次品，大家以后谁还来你这？”
“就是啊，都说妖也能用采补来滋补，这妖看着这么瘦，不用用，万一是个空有其表的呢，那不就亏大发了？”那带着笑脸的老鼠头继续说，“不如现场来个人试试？到是替各位试试好不好用？”此时老鼠头面具人舔了舔嘴唇。
在欢呼声中，角落里传来锁链晃的轻响，叫牢笼里的人颤抖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紫眸更是叫人彻底疯狂。“何人要买？何人要买？”
何以言一个轻功直接到了台上，“在下从前最喜欢折磨这种美丽又可怜的妖物，割其肉烧之配酪酒，饮其血，日日与之交好，可是前些日子这些妖为了不叫人享用，竟然自己开始吃自己产生的毒素，因此在下病了些日子，如今正找不到气出。我用最贵之物和你交换可好，叫我好好折磨折磨他，大伙叫他这么死了，可太亏了，不如就算折磨二十年还能折磨来的乐趣多，不是嘛？”
察觉何以言的狠辣，又有人起哄“这么美的妖，怎么会有毒？”
何以言撩起袖子，上面是之前采草药时不小心被跌倒弄出来的淤青，狐狸面具之下的何以言冷漠的看着下面的人。
“那妖原身是颗毒草，看他极其美丽，而与他交欢后身体不但没好反倒越来越沉，谁知道看了大夫，才知道是中了毒，而后回家打死了那只妖后，那只妖变成了毒草……在下十分气愤啊，各位江湖友人啊，可切记不要学我直接就……唉……”
众人听了后都开始面面相觑，何以言看向笼子里的男妖，道：“抬头，说你是什么变的！”
妖人思考了片刻委屈着，抬头看着带着狐狸面具的何以言咬着牙道：“红蕈生，黄泉近(这是民间流传的避毒谣谚)，你吃了我，叫你躺板上，埋山头！”
何以言瞬间就不高兴了，这般皎皎如月的人，竟要被折辱至此！
何以言憋着怒火又看着那个不笑的卖妖人笑着道：“老板，你不知道，我最喜欢折磨这种硬骨头了，曾经有个被我买了养了三年的给跑了，逮回来后你知道怎么叫他再也不敢跑了嘛？”
“怎么？”
“打断腿了不好看，杀了又太可惜，在下得知了他最在意的要挟他，后来把他训得和狗一样听话，现都还在家里等着呢，诸位有兴趣可以试试，可比吃了杀了这种便宜妖的事情来的有趣多了。”
下面的人都沉默着。
“老板，要说这世间最珍贵，价值最高的莫过于你最在意的”何以言拿出楠木的小狗，“想必各位也有珍视的人吧，大家可知比金子还要贵上千倍万倍的龙胆纹金丝楠木？此物是母亲留给我的龙胆纹金丝楠木小狗，老板可有珍视之人？不如拿这既有价值又有情怀之物送予他？”
众人眼神流油般看着那金灿灿发着猫眼般光泽的龙胆纹金丝楠木小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恨不得那金灿灿之物是自己的，真想给他杀人越货。
“不若就算了，我看这妖买来也就是当金丝雀玩玩。”何以言看了一眼男妖，“不过是漂亮一点而已，这世间有的是。”
何以言正准备走，而刚才还在思考的人却下一秒拉住了何以言。
“老板既然看不上我这珍贵之物，那我去别处买好了”
眼前人却乐呵呵笑着，“哎呀，客观既然看上了，那就带走吧，以后好有想要的，常来啊，常来。”
何以言笑着将龙胆纹金丝楠木丢给了那个人，道：“老板，收好，在下就带着小宠物走了。”
何以言拿到了钥匙，将牢笼打开，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给了男妖，“就不给诸位看了，既然是我的了，他的命以后也只能归我了。”
何以言一个轻功抱着比自己高很多却极轻的美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夜色浓稠如墨，怀里的妖体温凉，何以言望着远处残壁剪影，金丝楠木小狗不在掌心的空洞感，比寒风更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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