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勇合上相册，轻轻放在茶几上。佳佳也跟着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疲惫后的一丝满足。屋外的风还在吹，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影子。
就在他们准备回卧室休息时，门铃又响了。
立勇皱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他走过去打开门，一个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站在门口，神情复杂。
“请问……你是？”立勇警惕地问。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递出一个信封。
立勇接过，眉头皱得更深。信封很普通，但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字迹有些潦草。
“谁送来的？”他回头问。
男人没说话，转身就走，脚步很快，像是不想多留一秒。
立勇关上门，把信封递给佳佳：“你看看。”
佳佳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
里面是一张照片，还有一张纸条。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孩，看起来二十出头，五官和立勇有几分相似。纸条上的字写得很急，内容却清晰：
“他是你弟弟，现在在医院，情况不太乐观。如果你还记得他，希望你能来一趟。”
佳佳的手微微发抖，抬头看向立勇：“你……有弟弟？”
立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紧抿，眼神游离了一瞬。
“我……我以为他已经……”他声音低哑，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佳佳没有再问，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那晚，他们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若曦醒来时，发现父母都坐在床边，神情凝重。
“爸爸今天不上班吗？”她奶声奶气地问。
立勇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爸爸今天有点事，让妈妈陪你玩好不好？”
若曦点点头，小手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她问。
“嗯。”立勇点头，“一定回来。”
早餐过后，立勇和佳佳一起送若曦去育儿机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只有宝宝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那个哥哥长得好像你哦。”若曦指着路边一张海报说。
立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是吗？”
佳佳看着他，欲言又止。
送完宝宝后，他们直接去了医院。
医生简单介绍了情况——那个年轻人叫立浩，是立勇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就被送到外地亲戚家抚养。最近因为突发心脏病住院，病情危急，需要尽快做手术。
“他一直昏迷，但我们从他随身物品里找到了这张纸条。”医生将东西交给立勇，“他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希望你能见他一面。”
立勇看着病床上瘦弱的青年，眼神复杂。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小时候的画面一一浮现：父亲酗酒、母亲早逝、自己被逼着打工养家……而这个弟弟，是他唯一还能称之为亲人的存在。
“我要签字。”他低声说。
医生点头，拿来文件。
佳佳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签下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立勇回到家时，若曦已经睡了。
佳佳给他热了饭，两人坐在餐桌前，谁都没说话。
“我明天要去外地。”立勇突然开口。
佳佳抬头看他。
“公司那边有个新项目，必须我去负责。”他说，语气平静，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挣扎。
“要多久？”她问。
“可能……一个月。”他说。
佳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是因为他吗？”
立勇没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说，“但我更担心你一个人扛着。”
立勇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一个人。”
佳佳点头，眼里泛起泪光。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他说，“也会尽量早点回来。”
接下来几天，立勇开始处理出差前的工作交接。他申请了弹性办公，也安排好了若曦的日程，确保她不会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受到影响。
临行前一晚，若曦缠着他不放。
“爸爸不要走嘛。”她抱着他的脖子，眼泪汪汪。
“爸爸很快就回来。”立勇哄她，“你乖乖听妈妈的话，等爸爸回来带你去动物园。”
“真的？”若曦眨着眼睛。
“嗯。”立勇笑着点头，“拉钩。”
若曦伸出小拇指，和他勾在一起。
佳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酸又心疼。
第二天一早，立勇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佳佳帮他整理衣服，忽然看见他桌上放着一张全家福——是若曦周岁宴那天拍的，三个人笑得很开心。
她没说什么，只是悄悄把它放进他的行李箱最底层。
“到了给我发信息。”她在门口叮嘱。
“好。”立勇点头，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照顾好自己。”
车子启动，立勇望着窗外渐远的家，心里空了一块。
出差的第一周，一切还算顺利。他白天开会、协调资源，晚上准时给佳佳打视频电话，看看若曦的情况。
“爸爸！”每次视频接通，若曦都会兴奋地扑到镜头前，嘴里喊个不停。
“有没有乖乖吃饭？”立勇问。
“有！”她骄傲地举起小碗，“妈妈说我吃得好棒！”
立勇笑了：“真棒。”
但随着项目的深入，工作越来越紧张。有时会议开到深夜，甚至凌晨才能休息。有一次，他在酒店接到佳佳的电话，说若曦发烧了。
“我这边实在走不开。”他在电话里抱歉地说，“保姆已经在照顾她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没事，你忙你的。”佳佳的声音很温柔，“我们能应付。”
可挂断电话后，她站在窗边，久久没有动。
那一夜，她独自守着若曦，直到天亮。
某天下午，立勇终于抽出时间打开行李箱，想拿件干净衬衫换。他翻找时，忽然看到一个小玩具——是若曦最喜欢的毛绒兔子。
他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出差第三周，项目进入关键阶段。客户临时更改需求，整个团队都在加班赶进度。
立勇连续三天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你脸色很差。”同事提醒他，“要不要请两天假？”
“不行。”他摇头，“项目不能停。”
那天晚上，他照例拨通视频电话。
画面接通，若曦正趴在地上玩积木，看到他出现在屏幕上，立刻爬过来。
“爸爸！”她兴奋地喊。
“宝贝，今天有没有想爸爸？”立勇笑着问。
“有！”她用力点头，然后歪着头，“爸爸脸好累。”
立勇一怔，随即苦笑：“爸爸确实有点累。”
“那你睡觉觉。”若曦认真地说。
“嗯，爸爸马上睡觉。”他说。
佳佳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别太拼了。”她轻声说，“我们都等着你回来。”
立勇点头：“我知道。”
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疲惫感一下子压了下来。
但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佳佳发来的消息。
“刚才带若曦去体检，医生说她有点贫血，建议多吃点补铁的食物。”
他睁开眼，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心里一阵揪紧。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该继续留在外面。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立总，客户那边又改方案了。”助理站在门口，一脸为难。
立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好，我马上过去。”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向会议室。
窗外的夜色沉沉，城市的灯火依旧闪烁，而他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他不知道这场挑战还要持续多久，但他知道，无论多难，他都要坚持下去——为了这个家，为了若曦，也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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