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时间,觉得她应该快到了,便发了条微信:到了吗?
她很快回复了,我嘱咐她到了告诉我,我下去拿东西。然而我一直盯着手机等电话,她却早已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了病房门口,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师兄。”
我急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包裹,她的手掌都被勒红了,看得我心里一阵心疼,责备道:“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她解释着,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外卖袋子,说是看我晚上没吃饭,尽喝酒,特意在医院门口打包的。提着这么多东西,还能腾出手去跑腿买饭,这个姑娘也真是够实在的。
我接过外卖,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夜已深,虽然我也想让她多留一会儿,但在这个环境下确实不太合适。
将她送到楼下,她笑着说母亲要请她去家里吃饭,我也跟着笑了。她抬头望着我,那一瞬间,我差点就伸手摸她头了,好在及时克制住。目送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黑暗中,我才转身回病房。
估摸着时间,她差不多该到家了,于是我简单问了一句,她很快回复“已到家”,我们互相道了晚安。收起手机,我望向窗外漆黑的天幕,莫名笑了起来,心里暗自感叹:这还真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啊。
陪父亲住院的日子,真是令人疲惫不堪。老人家虽然病得不重,但腿伤让他行动极为不便。我和母亲轮流照料,可工作上的事务又纷至沓来,忙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她依旧如往常一般,时不时给我发来消息。而我总因忙碌错过最佳回复时间,但她每次回信都格外及时,仿佛一直守候在手机旁。
这种对比让我心生愧疚。为了弥补失礼,若是拖延太久未回复,我便会主动打电话给她。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喜悦,却又比文字交流时更显腼腆。
一周后,父亲终于出院了。那天接他回家的路上,母亲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带青青回来吃饭?”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带她回来吃饭?”
“嗯,上次我已经跟那孩子说好了,等你爸出院,就让你带她来家里坐坐。”
我笑着摇了摇头,“再说吧,现在不太合适。”
母亲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父亲轻轻拉住,话题就此岔开。
当晚回到家,刚在沙发上坐下不久,她的语音电话便响了起来。想起白天母亲的话,我不禁莞尔,伸手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她欢快的声音:“师兄,你忙吗?”
“不忙。”
“那你不忙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论文?”
“毕业论文?”
“嗯,导师简单看过一遍,让我再修改一下,但我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了。”
“连欧阳教授都没发现问题?”我故意调侃道。
“哎呀,别提了!我爸从来不管我的文章,直接让我自己改。”
听她这般抱怨,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起身走向书房,边走边说:“你发过来吧,我看看。”
她兴奋地回应:“好嘞!师兄你在电脑旁边吗?我马上发!”
“嗯,在,你发吧。”
打开文档,我迅速浏览了一遍,发现这篇论文确实漏洞百出。然而,她却表现出极高的接受度,无论我提出什么建议,她都连连点头应和,这反倒让我难以太过严肃。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滑向深夜。直到听见她打哈欠的声音,我才猛然意识到该休息了。
接下来的一周,工作繁忙,每天应酬到十点多才结束。酒精与疲惫交织,让人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郑宇出差仍未归,我总算可以享受片刻独处时光。
叫完代驾后,我才注意到她九点多发来的信息,询问我明天是否有空。我猜测应该是论文需要继续修改,想着回家后再回复也无妨,便将手机丢在一旁,瘫倒在后座上,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等待代驾到来。
回到家收拾妥当已是十一点多。拿起手机本想回条消息,却鬼使神差般拨通了她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我随口问她是否已经睡下,她语气略带撒娇地说一直在等我的回复。
原本以为又是论文相关的事,没想到小丫头竟是为讨那顿饭而来。我顿时笑出了声,心想她这念头竟与母亲不谋而合,干脆约定了次日中午一起用餐。
挂断电话后,我躺在床上,思绪飘散。又随手点开她的朋友圈,里面还是几乎没什么东西,几张模糊不清照片。文案风格诙谐幽默,晒了些油画作品——不知是否出自她手。翻阅一阵,眼皮逐渐沉重,最终不知何时沉入梦乡。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满房间,我半眯着眼回忆起今天的约定。瞥了眼时间,还好才九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赶到她家小区门口正好十点整,不多不少。
今天的她,和往常不太一样。裙子取代了牛仔裤,妆容点缀了素颜,披散的长发为她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柔美,却莫名带着一种稚气未脱的违和感——仿佛孩童穿上了大人的衣服,试图扮演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平日里总束成马尾的发丝垂落下来,竟比想象中还要长一些。看着她缓缓走近,我急忙下车拉开前门,脱口而出一句赞美:“今天,很漂亮。”
因为时间尚早,我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座艺术馆。那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里面的展品大多是我钟爱的铁艺工艺品。我不知道她是否感兴趣,但还是认真地向她介绍每一件作品,而她则安静地跟在旁边,专注地听着。
偶尔问她是否有喜欢的,她总是笑呵呵地摇头说“没有”。我想,大概是女孩子对这些冷冰冰的金属物件提不起兴趣吧,于是像往常一样挑了几件自己中意的,顺便瞥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接近饭点了。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食材新鲜,味道也不错,你待会可以尝尝。”走在前面的我边走边介绍即将前往的餐厅。
“嗯嗯。”她轻声应答。
“能吃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