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的清晨，愚人金醒得很早。他双手交叉垫在脑袋下面，双腿分开躺在柔软的床上。他就这样躺在这里看着上面的天花板良久。

  他发了许久的呆，久到他都忘记了现在的时间是几点。

  直至管家敲门询问。“诺顿.坎贝尔先生，请问您今天早上用膳吗？”

  他微微撇过头。顶着有点发懵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直径走向房门。

  他打开房门，管家站在门口一旁。和他高大的身形相比，显得娇小许多。他低着头看向身下的管家，一片有点空稀的白色的潦草种在他不是很圆的头皮上。

  “还是小诺顿的头发比较好。”他盯着管家，默默地在心里这么想着。

  “早餐已经在楼下大厅备好了，您现在可以下去用餐了。诺顿.坎贝尔先生。”

  管家略显干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一字一句地传入愚人金的耳朵里。

  “诺顿.坎贝尔。”

  他只听见了这几个字，其余的他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朝管家机械地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他半倚在门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名字让他的心情复杂。

  他从深沉的地下醒来，唯一有的记忆就只剩下名字。也在那个昏黄的下午，他被庄园的人邀请到了这里。

  为什么不拒绝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除了庄园他又能去哪里呢？

  许是靠在门口许久饿了。他转过身打开房门，走下楼去。

  他走到他常坐的位置在，双腿岔开坐了下来。牛奶和面包，他拿起一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今天的餐厅意外地有点空。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吃起了早餐。他吃得很快，几片面包吞下肚，再用牛奶过渡一下就吃饱了。

  他在餐厅坐了一小会，直到管家把食物都收完他才慢悠悠起身离开。

  今天轮到他休息。可面对这休闲的日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也许他该出去看看风景。可自从他见了另一个自己。他的心就彻底乱了。他总在闲暇时想起他。

  他小小的脸，还有那个没办法磨灭的伤疤。和他一样的，微微疼痛的印记。有时他也会抚摸着它，崎岖不平的结痂提醒着他曾经。

  他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生活究竟是熬过去还是陷入了另一个深渊。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想知道答案。于是在他模糊的记忆里总是出现诺顿那小小的身影。

  想到这里，他上楼的脚步顿了顿。楼梯间斑驳的光影照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脸上遮了一片阴影。

  他有点讨厌这个背对他的身影。这个背影总是离他很远很远。仿佛永远都不会回头看他。他就这样远远地被抛下，看着身影和他的其他小伙伴一起离开。

  他有点嫉妒这些伙伴。可以那样自然的参与他的生活。而他却只能远远地望着。

  他抬起头看向房间的窗外。窗台旁的书桌上昨天写完的信纸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有点不知所措。昨夜一时激动写下的信让他心烦意乱。

  该给他吗？

  这个想法让他怔在原地。明明是晴朗的天气却好像有无形的霹雳击中了他。

  他从抽屉里拿出杰克给他的信封。淡黄的长条信封在他的手中变得格外有分量。

  他将那张红色线条的纸张折了折，塞进了那个空瘪的信封。

  他拿着它，决心要寄给他。

  他走下楼去，一步步踏着忐忑的心情走出了别墅。

  他路过花园，春日的绿盎然生机，丛林间碎碎点点的各种颜色相衬着这油油的青绿。他继续走着，心情也随着这些美好的景色而逐渐好了起来。

  他开始期待着小诺顿读到信的样子。他的脸上会不会也浮出和他同样的表情呢？

  红色的邮箱已经有些破烂，他看着这个破旧的邮箱陷入了疑问。到处都是崭新的庄园，邮箱却是这般破破烂烂。

  伸出的手也犹豫在半空中。

  烦闷，涌上他的心头。

  算了，还是不要了。

  他不想要破破烂烂的邮箱，也不想要破破烂烂的信递到小诺顿的手中。

  他把信又重新揣回口袋里，气鼓鼓地回到房间里去。

  路上，中午的阳光毒辣刺眼。晒得他想要把这天上的太阳打下来。

  他闷哼一声，中午什么也没有吃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他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抽屉里的信封也和他阴郁的心情坠入海底。

  下午，他睡了很久很久。睁眼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他草草地吃了晚饭又草草地洗了澡。可他却不想再躺在床上。

  他望着同昨日一样明亮的夜晚，再次坐在书桌上。

  他没有什么好写的。也不知道可以写些什么。只是他觉得自己该写些什么。

  他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将它平铺在桌上。打开了墨瓶，还有蘸好墨水的羽毛笔。

  亲爱的诺顿.坎贝尔：

  见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