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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训练基地。

王楚钦站在球台前，汗水沿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对面的陪练已经换了三轮，他却还不知疲倦地挥着拍，仿佛要把所有混乱的思绪都发泄在球上。

教练"楚钦！休息十分钟！"

王楚钦喘着粗气，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走到场边抓起水瓶灌了几口。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妈妈：微与今天来家里找你了。】

王楚钦的手指僵住了，水珠顺着瓶口滑落到他的手腕上，冰凉冰凉的。

程微与去找他了？

为什么？

……是想说什么吗？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训练过后，队医给他做肌肉放松，王楚钦趴在理疗床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全是程微与那双干净的眼睛。

他想起那天在电话里，自己脱口而出的"喜欢"，程微与慌乱的呼吸声仿佛还在耳边。

他后悔了吗？

王楚钦"嘶——"

队医按到他肩膀的一块淤青，王楚钦猛地睁开眼睛。

队医"这块怎么弄的？"

王楚钦愣了一下，这是昨天和沈青生见面时，自己情绪太激动撞到了篮球架留下的。

王楚钦"训练时不小心撞的。"

队医摇摇头，给他贴了块膏药：

队医"德国公开赛马上开始了，别在这种时候受伤。"

德国公开赛。

王楚钦忽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点开和程微与的聊天界面——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自己问他要不要来看比赛。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发新消息，只是把比赛日程和座位信息截图发给了程微与。

【王楚钦：给你留了位置。】

发完立刻锁屏，像是怕看到回复，又像是怕等不到回复。

教练"楚钦！训练了！"

教练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楚钦甩了甩头，重新走向球台。

当乒乓球在台面上清脆弹跳时，所有的杂念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吉林，深夜。

程微与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竞赛题册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手机，屏幕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新消息。

距离王楚钦回北京已经过去两周了。

这两周里，他们没通过电话，甚至连微信都没发过几条。

只有三天前，王楚钦突然发来一条比赛信息，然后……又没了下文。

程微与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手机屏幕，像是想确认它是不是坏掉了。

为什么突然不联系了？

是因为……那句"喜欢"吗？

他翻开抽屉，拿出那个记满心事的小本子，指尖停在最新写的那页：

【德国公开赛，10月20日，VIP区3排16座】

程微与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合上本子，把它放回抽屉最深处。

床头柜上的台灯照出他单薄的影子，映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单。

程微与爬上床，蜷缩进被子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把自己裹成一团。

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王楚钦的声音。

"微微妹妹。"

"我喜欢你。"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程微与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是慌乱地抓起手机。

【天气预警：明日吉林市将迎来强降温......】

不是他。

程微与慢慢放下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第二天，图书馆。

沈青生看着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程微与，轻轻敲了敲桌面：

沈青生"第三题，你算错了。"

程微与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草稿纸，确实错了，连最简单的代数转换都写错了符号。

程微与"对不起..."

沈青生合上习题册，直视着程微与：

沈青生"你昨晚没睡好？"

程微与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声说：

程微与"我...不知道。"

沈青生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沈青生"王楚钦联系你了？"

程微与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半晌才轻声回答：

程微与"他...发了...比赛信息。"

沈青生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沈青生"你想去看吗？"

程微与愣住了，像是没想到沈青生会这么问。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青生"微与，"

沈青生的声音很平静，

沈青生"如果一件事让你这么纠结，那就说明它本身就有问题。"

程微与困惑地抬起头。

沈青生"健康的感情不会让你整夜失眠。"

沈青生翻开一本新的习题册推到他面前，

沈青生"先做题吧。"

程微与低下头，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

程微与"青生..."

程微与"我是不是...很麻烦？"

沈青生的手顿住了。

沈青生"不。"

沈青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坚定，

沈青生"你一点都不麻烦。"

他看着程微与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沈青生"是那些不懂珍惜的人，才麻烦。"

程微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低下头做题。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北京，运动员宿舍。

王楚钦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程微与的聊天界面。

他发的那条比赛信息，程微与至今没有回复。

王楚钦"靠。"

王楚钦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

他其实知道程微与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肯定是因为那天的那句话。

但问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句话到底算不算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王楚钦一个激灵抓起来看，是队里群发的训练通知。

王楚钦"......"

他重重地躺回去，用胳膊挡住眼睛。

明明训练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脑子里还是甩不开那个人的影子？

窗外，北京的夜空繁星点点。

相隔一千多公里的两个少年，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在这个普通的夜晚，又一次错过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