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珠的响声

"叮铃铃——"尖锐的熄灯铃划破夜空，宿舍楼的白炽灯管次第熄灭，像被按灭的星子。女寝楼下的大厕所方向，几道黑影才慢悠悠地晃出来。

1叼着没抽完的烟屁股，打火机忽明忽暗照亮他通红的脸颊，"这破厕所的通风扇又坏了，熏得我脑仁疼。"昊踢着路边石子笑骂："你丫下次别蹲坑半小时，早溜早完事。"几人勾肩搭背地走着，运动鞋与水泥地摩擦出沙沙声。

月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下，在他们身上切割成斑驳的银片。超突然压低声音："嘘——二楼那个阳台晾着粉兔子睡衣，肯定是软妹！"众人立刻伸长脖子，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混着夏夜的虫鸣。陈阳捡起半块砖头往女寝墙根扔去，"咚"的闷响惊飞了墙角的野猫，几人慌忙捂住嘴，憋笑憋得直抖。

拐过紫藤花架时，宿管大爷的手电筒光柱突然扫过来，几人瞬间作鸟兽散，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园里格外清晰，直到消失在男生宿舍的铁门后。

他们连跑带喘冲进男生宿舍，蹑手蹑脚摸黑爬上各自床铺。1翻身时床架发出吱呀声，昊赶忙压低声音：“轻点！别把老头招来！”黑暗中窸窣响动不断，有人偷偷塞零食进被窝，有人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刷短视频。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映出此起彼伏的剪影，伴随着偶尔压抑的笑声，直到困意慢慢爬上眼皮，寝室才真正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清脆而短促的滴答声传来，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那声音像是小珠子从高处坠落，在地板上滚动弹跳。起初，声音很轻，若有若无，像藏在黑暗里的小幽灵在悄悄作祟。

“什么声音？”超最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寝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滴答、滴答，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更有节奏，仿佛有人在黑暗中玩着弹珠游戏。

昊壮着胆子打开手机电筒，昏黄的光线在寝室里扫来扫去。光束掠过每张床铺，照到墙角的杂物，却什么都没发现。“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是楼上掉东西了。”他嘴上这么说，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滴答声越来越频繁，时而在东边响起，时而在西边回荡，像是在和他们玩捉迷藏。陈阳紧张得裹紧了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声音听着渗人，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他的话让寝室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1强装镇定，“别瞎想，肯定是错觉。”可话音刚落，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有无数颗弹珠同时在地板上跳动。紧接着，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吓得众人浑身一激灵。

“要不...去看看？”超提议道，但没人回应。黑暗中，每个人都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大气都不敢出。滴答声渐渐减弱，可那份恐惧却在每个人心里蔓延开来。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寝室里才重新有了动静，几个人顶着黑眼圈，相视苦笑，谁也说不清楚那诡异的声音到底从何而来。

“不对，我们是二楼楼上是楼顶怎么会有人们”1抖动着说道。

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透过纱窗洒在斑驳的水泥地上。1裹紧被子翻了个身，正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那阵熟悉的滴答声又从楼上传来。这次的声音比昨晚更清晰，圆润的弹珠像是在木质地板上欢快跳跃，时而密集如骤雨，时而稀疏似断弦。

"别闹了！"昊冲着天花板大喊，声线却发着颤。陈阳颤抖着打开手机电筒，惨白的光束扫过天花板上的水渍，在墙皮剥落的裂缝处投下狰狞的阴影。超哆嗦着点开微信："顶楼的天台锁着，我上周去检查过..."

滴答声突然停了，寂静像块浸透冰水的毛巾捂住所有人的口鼻。1鼓起勇气套上拖鞋，"我去看看"。冰凉的水泥台阶在脚下蜿蜒，每上一级都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推开天台铁门的瞬间，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尖叫。

月光铺满空荡荡的天台，只有被风吹得叮当作响的铁皮烟囱，还有角落里经年累月的积水，随着夜风荡出细碎涟漪。1用手机照亮地面，青苔斑驳的水泥地上，赫然散落着几颗沾满锈迹的钢珠，在光束下泛着诡异的冷光。楼下突然传来昊的尖叫，惊飞了夜栖的野猫，钢珠相互碰撞的滴答声，又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开来。

到底是谁一直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