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冰针

坠落带来的冲击让两人砸在青苔密布的缓冲平台上，萧景珩的蟒袍被尖锐的钟乳石划开三道裂口。毒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石面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滋滋作响的烟雾里混着苦杏仁的气味。沈知意扯断缠在发间的青铜链，链环内侧的猫眼石纹样在幽蓝苔藓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殿下若是死在这儿，"她将染血的银针在袖口擦了擦，"史官该怎么写？大婚第七日暴毙的太子？"

萧景珩突然攥住她手腕往石壁按去。他掌心的溃烂伤口蹭过青铜链，那些暗红符文立刻顺着链身爬向两人交缠的手臂。沈知意看清了石壁上渗出的水珠——那不是水，是混着金粉的鲜血，正沿着壁画沟壑填充十五岁那年的暴雨夜。

燃烧的军旗碎片在石壁上重组，画面里戴雁翅护腕的副将正将火油泼向粮草垛。这根本不是朝廷战报里写的"沈家军通敌自焚"，而是有人要销毁被调包的军械。萧景珩的呼吸突然加重，他认出副将腰间晃动的螭纹令牌——和长秋宫地牢的刑具烙印一模一样。

冰针从沈知意指间激射而出，钉入壁画中副将的咽喉位置。石壁发出齿轮卡死的闷响，暗格弹出一截生锈的箭簇，箭尾缠着的布条露出"郑"字朱砂印。"原来如此。"她突然轻笑，"殿下生母一面伪造沈家通敌证据，一面派人灭口执行任务的副将？"

萧景珩的剑鞘猛地砸向壁画边缘。裂纹顺着军旗图案蔓延，露出后面冰封的甬道，寒气瞬间裹住两人还在渗血的手腕。血珠在低温中凝成细链，将他们的右手强行锁在一起，长度刚好够各自持械。

"血契的规矩。"他甩了甩被冻僵的指尖，"三丈内同生共死。"话音未落突然劈手夺过她藏起的半粒解毒丸，却在触及她皮肤的刹那被迫转腕——血契强制他捏碎药丸抹在两人伤口交界处。

沈知意趁机将冰针扎进他虎口。"不是毒发会死得更快？"针尖的寒气延缓着溃烂速度，却在皮肤表面结出霜纹，"每处机关都需要殿下的毒血腐蚀特定石材。"她拽动血链逼他看向冰道尽头——黑曜石门上七个凹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鲜血填满。

萧景珩突然割破掌心拍向石门。毒血与黑曜石接触的刹那，门缝里迸出数十根冰针，却在即将刺穿沈知意咽喉时诡异地拐弯——血契迫使萧景珩旋身用后背挡住攻击。三根冰针没入他肩胛骨，伤口立刻结出蛛网状的蓝霜。

"看来殿下杀不了我了。"她捡起被冰霜冻住的最后一根针，针尾刻着与玉带钩相同的猫眼石纹路。石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开启，冰棺里穿贵妃朝服的尸体闻声坐起，紧握的卷轴跌落在地。

卷轴空白处浮现的血字像活物般爬向两人："双生尽，江山烬"。沈知意踩住卷轴边缘突然僵住——冰棺底部渗出的液体不是水，是正在融化的千年寒髓，而郑嬷嬷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正是沈知意母亲陪嫁的猫眼石项链。

萧景珩的剑尖挑开项链搭扣。坠子内侧藏着的微型地图正在渗血，路线与玉带钩暗纹完全重合，终点标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四个字：

心头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