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柯晚

出现的是柯晚的残影。

［我叫柯晚。家中老人说，是大器晚成的晚。

我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从小便没有见过父母——原因也不难猜，因为我是一个先天残缺的

我的左腿是畸形的，从我记事开始，这把老旧的拐杖就一直陪着我了。

可当时的我并没有放弃，因为奶奶对我很好，甚至在我离开山村的那一天，很多人都来送我。

（自嘲）我原本以为，像这种落后的地方，或许他们对我的偏见会更大，可我没想到人心难测

那天我透过窗户看着篮球场的其他人，我好羡慕他们这样自在的生活。

我也想在阳光下，在辽阔的运动场上奔跑，可我或许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心愿。

奶奶病了以后，我更加勤奋刻苦学习，考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据说，每学年年级第一的奖学金很丰厚，或许够奶奶的治病钱

直到，有个女生找到我。］

云曦：

［柯晚，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求你了。］

绿衣女生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嘴唇发白，下一秒像要落下泪来。

云曦：

［可不可以把奖学金让给我？你当了这么多次年级第一，明年还可以再拿——可是我父母说如果我这次考不到第一，就要把我送出国了。］

云曦闹出的动静并不小，不少人凑过来围观，加上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柯晚：

［抱歉，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我不能让给你。］

柯晚从小的性格很内向，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语气，她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即便如此，这件事还是传开了。

柯晚的课桌上开始出现粘腻的胶水，有时会粘住她的书，桌洞 出现死去的老鼠尸体

和乱七八糟的颜料。

忍忍，再忍忍吧。

只要拿到奶奶的救命钱，这些她可以挺过去。

直到——不知是谁开始在校园论坛里传播柯晚作弊的信息。

质疑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不少"自击人"证明柯晚就是作弊了。

学校的监控突然间坏了，可发放奖学金的时间不好推迟，所以奖学金的位置自然而然给了第二名的白灵。

奖学金公布的那一天，柯晚去找了云曦。

云曦的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跟班，她将最新款的包包拿至他们跟前，好似炫耀。

“什么理由？都是瞎扯的咯。

我只是想再给自己添个包，没想到她这么不识相。”

云曦嗤笑一声：“好好说话是给他面子，顺便在那群男的面前维持人设。谁不懂我们一中的规矩？所有好的资源都得归我，毕竟，我的父亲前两天刚捐了一座图书馆。”

柯晚躲在树后，指尖狠狠钻进手心，直到痛意传来，她才松手。

原来什么奖学金，什么一等奖二等奖，都只不过是富人的玩具，所有名额，不管其他人怎么努力，也只能是他们的。

那为什么学校的领导刚开始不说？为什么要给她扣上这么大一口黑锅？那她这些付出的努力和遭受的诋毁又算什么呢？

奶奶还是去世了

柯晚趴在奶奶的尸体前，喃喃自语：“我发誓，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讨他们”

［您的道具 boss 残影已消耗，正在为您返回副本］

面前淡绿色透明状的光球逐渐黯淡，消散在谢瑜的面前。

柯晚无助的话语在谢瑜的耳边徘徊，最后一刻，谢瑜看见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但却不感觉到害怕。

谢瑜知道是什么了，她唯一感到的——心疼。

她从未放弃过挣扎，即使身体残缺，疾病缠身，也从未放弃过飞出牢笼。

病的是他们，而不是柯晚。

谢瑜将视线放到了那张贴着字迹清秀的"柯晚"二字的桌上。

黑色水笔写好的姓名上的透明胶带，已经被其他颜色染的逐渐模糊，谢瑜闭了闭眼。

于心不忍，还是决定将红色的颜料擦掉。

这些词本就不该用来形容她。

谢瑜并不知晓这一举动会不会违反规则，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做。

祝你下辈子能有一个幸福的人生，柯晚。

这几日，谢瑜在学校收集到的线索越来越少，每个学生 npc 也越来越呆滞，眼见是问不出什么了，她决定亲自去找一下柯晚。

谢瑜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抬脚欲走，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什么东西过去了？

再次睁眼，教室又恢复了原本的景象。

少女诡异的笑，飘扬的长发在面前一扫而过，谢瑜看向窗外的天空，已经有被红的趋势，时间拖的越久，对她越不利。

不能再等了

是夜，女生宿舍周围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月亮高悬在天空，忽明忽暗，难以言说的呛

鼻气体在四周发散，谢瑜咳嗽了几声。

捂住了口鼻，往后退了两步，后面的气体比较稀薄，好受了一些。

很快得出了结论﹣﹣这里的雾气有问题

不少玩家站在女生宿舍前迟迟不进入，地上还有几个燃尽的烟头，应该有些时间了。

看样子是玩家，但为什么只站在外面而不进去呢？

四处雾气弥漫，颇有向外延伸的气势。谢瑜皱了皱眉，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雾气中走出，裴司渊面容带笑，出现在了谢瑜的面前。

但人群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依旧在自己聊自己的。

“在好奇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

这个地方有蹊跷。

四处雾气弥漫，颇有向外延伸的气势。你皱了皱眉，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或许你需要我。”

裴司渊的声音很轻，可他靠太近了，近到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带着轻微的痒意。谢瑜斜睨了他一眼，后退两步。

“并不需要”

谢瑜的语气淡淡的，迅速和裴司渊保留了一个她觉得合适的距离，可他却毫不在乎的又贴了上来﹣﹣像块狗皮膏药。

“你还是一点都没 变。”

“我并不觉得，和一个厉鬼交易不需要支付相应的报酬。”

这对于谢瑜而言，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