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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姜芷予的耳垂早已被血咒腐蚀得不成样子,溃烂的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一朵凋零的毒花。
他呼吸一滞,指节蜷了又松,最后只敢用指背轻轻蹭过她完好的那寸肌肤。
姜夜阑疼吗?
姜夜阑的声音同样哑得不成调,混着夜风散开,也不知是问这伤,还是问这些年。
姜夜阑...疼就喊出来
姜夜阑哥哥在
姜芷予死死咬住嘴唇。
血混着冰水从下颌滴落时,她听见姜夜阑几不可闻的叹息
姜夜阑为什么回来?
姜夜阑抱歉,找你的那几次我被控制了
石室顶端的窥视孔闪过赤焰纹——
那是姜临渊的耳目。
姜芷予我知道
姜芷予因为...
她突然粲然一笑,染血的指尖划过姜夜阑腰间的执刑令
姜芷予我想杀了姜临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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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芷予跪在焚妖殿的青玉砖上,听着自己的血滴落在砖缝里的声响。
姜临渊逆女!
果然没过多久,姜临渊得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
姜临渊的靴底碾过她撑在地上的手指,骨裂的脆响淹没在殿外岩浆翻涌的轰鸣里。
她抬头看着父亲赤焰纹的袍角——
那上面还沾着她五岁那年,第一次被锁在禁地上时咬破嘴唇溅上去的血渍。
姜临渊我以为你会聪明些
姜临渊掐着她下巴迫使她仰头
姜临渊为了几个蝼蚁
姜临渊值得赔上返祖血脉?
姜芷予父亲不是也把家族之人都杀了祭祖
姜芷予强撑着直起身,唇角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环顾四周——
禁地的祭坛上,曾经林立的刑架如今只剩孤零零一座
姜临渊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孔,早已化作白骨堆在墙角。
姜芷予好一个众叛亲离的族长
她哑声道,染血的银丝在指间缠绕
姜芷予这些年
姜芷予你杀得还尽兴么?
姜临渊暴怒之下袖袍翻卷,玄铁刑架从地底轰然升起
九根锁链如毒蛇般袭向姜芷予心口
姜临渊逆女!
姜临渊今日便让你知道——
一道黑影倏然挡在她身前。
锁链贯穿血肉的闷响中,姜夜阑踉跄着跪地,却仍死死护住她。
血从他嘴角汩汩涌出,落在她手背上,滚烫如那年雪夜。
姜芷予哥哥......
她颤抖着去捂他的伤口。
姜夜阑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竟在笑
姜夜阑我猜到你数到一百了...
姜夜阑这次...哥哥没食言......
玄铁刑架贯穿姜夜阑肩胛时,姜芷予想起了七岁那年的雪夜。
彼时她因偷偷吃苏挽絮送来吃的被罚跪冰潭
是姜夜阑抱着高烧的她闯进禁地,替她受了三十鞭焚妖鞭。
此刻钉住他的刑钉,与当年鞭梢的倒刺一模一样。
姜临渊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倒在地面的姜夜阑,眉宇间满是嫌恶与不满,他冷哼一声,衣袖一挥,带着几分愤懑决然离去
姜芷予为什么...

她十指狠狠抠进地面,捆仙索深深勒入腕骨,鲜血顺着银纹蜿蜒而下。
在锁链崩断的刹那,她猛地向前扑去,染血的指尖竭力够向姜夜阑垂落的手——
"哗啦!"
岩浆凝成的锁链却在此刻再次缠上她的脚踝,灼热的铁水蚀透裙摆,瞬间烫焦了皮肉。
她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抬头时,视线已被泪水模糊。
姜夜阑的身影在血色与火光中摇晃,他胸前插着半截断剑,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还在对她笑。
就像小时候,他替她挨完鞭子后,那个故作轻松的笑。
姜芷予哥......
姜夜阑咳着血笑起来
姜夜阑还记得我们偷看的那本《昆仑志》吗?
他努力爬上前,用染血的手指在她掌心画了道符
姜夜阑你说过...雪落满肩的时候...
姜夜阑昆仑那里肯定很美
姜芷予抬眸望向姜夜阑,眼底映着禁地永不熄灭的火光。
她忽然勾起唇角,笑意如刀锋出鞘,在血色残阳里淬出寒芒——
姜芷予哥
她指尖抚过腕间断裂的银丝,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若誓言:
姜芷予我们......
姜芷予杀了姜临渊可好?
夜风卷起她染血的衣袂,发间白玉簪"叮"地坠地碎裂。
那清脆的声响,像是为这场迟来十年的弑父之约,敲响了第一声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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