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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雪啃到第七根胡萝卜时，牙齿突然硌到了什么硬物。
迟雪呸——
他吐出半块碎玉，玉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狐狸图案，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兔妖的红瞳倏地缩成一条细线，耳朵警觉地竖起。
迟雪这玩意儿……哪来的？
他翻遍全身的储物袋，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收过这样一块玉。
可当他用爪子摩挲玉面时，指尖却像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
玉上的狐狸，竟和他梦里反复出现的那双粉眸一模一样。
“迟雪，再偷吃点心，我就把你耳朵绑成蝴蝶结。”
——谁的声音？
迟雪猛地甩头，耳尖却无意识地抖了抖。
他低头看着自己爪子上缠着的半截银丝，那是今早在院子里捡到的，他本想拿来当牙线，可不知为何，最终却把它系在了手腕上。
“兔子的牙不该用来啃桌子腿。”
记忆里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无奈的轻笑。
迟雪烦躁地抓了抓耳朵，忽然想起自己床底下还藏着一盒“赃物”——
他发现他总会莫名其妙地收集各种小物件：
缺角的糖人、褪色的剑穗、半张被烧焦的符纸……
他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那堆零碎上。
迟雪的爪子无意识地扒拉着，忽然停在一枚银铃上——
铃铛内侧刻着极小的“雪”字，像是被人用小刀一点点磨出来的。
“迟雪，跑快些，别被其他捉妖师逮到。”
“迟雪，糖葫芦要分着吃。”
“迟雪……”
兔妖的耳朵突然绷直，红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他猛地抓起银铃，疯了一样冲出房门，直奔二楼的空房——
那是他梦里最常出现的地方。
可当他撞开空房的门时，空气中却飘来一丝熟悉的冷香。
迟雪的鼻子抽了抽，循着味道在某个积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被银丝缠住的食盒。
盒子里装着半块发霉的山茶花酥，酥皮上还留着小小的牙印——
是他的
“最后一块，省着点吃。”
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来。
——有人在他被其他妖怪欺负时，轻轻揉着他的脑袋说
姜芷予笨蛋迟雪
姜芷予我教你打回去
——有人在上元节的灯火里，掰开刚蒸好的山茶花糕，吹凉了递给他
姜芷予慢点吃
姜芷予烫
——有人在上元节的时候，把醉醺醺的他从酒坛子里拎出来，笑骂
姜芷予再偷喝
姜芷予我就把你炖了
迟雪的爪子死死抠进地板，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呜咽。
迟雪骗子……
他明明记得，她说过会一直给他们带点心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失约了？
雨夜，迟雪蜷在空房的窗边，听着雨滴敲打屋檐的声响。
他的爪子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干硬的山茶花糕
忽然，一滴水珠砸在山茶花糕上
——他在哭？
——为什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迟雪的耳朵耷拉着，脑海里有关姜芷予零碎的画面渐渐拼凑
迟雪的爪子死死攥着那块发霉的糕点，终于哽咽着喊出一个名字：
迟雪……姜姐姐
天光微亮时，迟雪跳上院子里的栏杆，望着远处升起的晨雾。
迟雪的爪子死死攥着那缕银丝，朝阳的光落在他红瞳里，像燃起两簇不灭的火。
银丝忽然无风自动，在他掌心轻轻一颤，发出细微如铃的声响。
他低头看去——
丝线的另一端蜿蜒指向城外，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荧光
那座荒山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云雾缭绕间，仿佛藏着某个倔强身影。
迟雪笨死了......
他鼻尖发酸，却忍不住扬起嘴角，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
迟雪居然用这种方式......
爪子收紧，银丝勒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迟雪让我们忘记你
晨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花。
迟雪突然转身，三瓣嘴咧开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迟雪等着
迟雪这次换我们——
迟雪把你抓回来！
最后一字落下时，他爪中的银丝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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