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睁开眼睛的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像一块脏了的棉布盖在头顶。

他躺在坚硬的岩石上，身体每一处都在疼痛。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想喊，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这是哪里？

他试图坐起来，手臂却软得像面条，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他像初生的婴儿一样笨拙地翻了个身，膝盖磕在尖锐的石头上，一阵刺痛让他瑟缩了一下。

血珠渗了出来，在灰白的岩石上格外刺眼。

他盯着那滴血，看着它缓缓滑落，然后——

一朵嫩黄色的小花从血滴浸润的地方冒了出来。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那朵花确实存在，五片娇嫩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不可能..."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却连这声音都感到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血能让石头开花。

他艰难地爬行着，膝盖上的伤口蹭过粗糙的地面，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血痕拖出一道蜿蜒的轨迹，而每一滴血落下的地方，都迅速钻出绿色的嫩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开花。

红色、蓝色、紫色...各种颜色的花朵在他爬过的路径上绽放，像是一条突然出现的花毯，在这片死气沉沉的荒星上显得如此突兀而美丽。

他停下来，喘息着，看着自己创造出的这片小小花园。

花香混合着血腥味钻入鼻腔，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喂！那边那个！"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身影正朝他跑来。

那是个男人，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灰尘和胡茬。

男人在他面前停下，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花丛，然后又看向他。

"这些...是你弄的？"男人指着地上的花，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恐惧突然涌上来，他的嘴唇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我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抹去泪水。

那双眼睛在脏兮兮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此刻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惊讶、好奇，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你失忆了？"男人问。

他又点点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排不算整齐的牙齿："我叫齐永年，是个拾荒的。你呢...总得有个名字吧？"

他茫然地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齐永年挠了挠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些花上。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一朵蓝色的小花，花瓣柔软得不可思议。

"那就叫你小春吧，"齐永年说，"你看，你的血能让这鬼地方开花，就像...春天一样。"

小春。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感觉陌生又熟悉。

"能站起来吗？"齐永年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