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她的瞳孔不是花源星人的淡紫色，而是纯粹的银白，与齐永年的银纹一模一样。

"发射。"她说，声音不是婴儿的咿呀，而是成熟女性的沉稳。

光。

无法形容的光充满了整个世界。

齐永年在强光中最后看到的，是父亲微笑着化为银色粒子的身影，是阿莱的头发完全变成银白色的瞬间，是小春将控制核心按在自己胸口决然的表情...

然后他坠入了无梦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齐永年感到有冰凉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小春憔悴的面容。少年淡紫色的眼睛里盛满泪水，但嘴角带着笑意。

"欢迎回来。"小春轻声说，"播种成功了。"

齐永年艰难地坐起身。他们现在躺在海边，金字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海面上一个巨大的完美圆形凹陷，仿佛有巨人用勺子挖走了一块海洋。紫黑色物质无影无踪，天空呈现出久违的纯净蓝色。

"其他人呢？"他沙哑地问。

小春指向不远处。阿莱靠在一块晶体上沉睡，她的头发现在完全变成了银白色，怀里抱着修复如初的小刀。8号婴儿漂浮在她身边，被淡蓝色力场保护着。

"父亲..."

"完成了使命。"小春轻声打断，"他的纳米机械分散在百万个播种舱里，将永远守护着那些新生的世界。"

齐永年看向自己的手臂。银纹已经退去，但在手腕内侧留下了一个永久性的新标记——花源星花纹与矿工编号的结合体。

"收割者呢？"

"暂时退散了。但种子需要时间成长。"小春帮他站起来，"我们得离开这个星球，趁三体系统的引力窗口还在。"

齐永年望向地平线。在原本金字塔所在的位置，现在悬浮着一艘造型奇特的飞船——它像是由晶体和光编织而成，船身流转着与8号婴儿眼睛相同的银白色光芒。

"晨露号的升级版。"小春顺着他的目光解释，"父亲留给我们的礼物。"

阿莱在这时醒来，抱着8号婴儿走向他们。少女的眼神变得沉稳许多，举手投足间带着前所未有的优雅。"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说，"关于万千世界的可能性。"

小刀跟在她脚边，光学眼闪烁着新的智慧光芒。齐永年突然意识到，这只机械狼可能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动物伴侣，而是某种观察者。

"那么..."他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去哪？"

8号婴儿突然伸出手，指尖轻触他的银纹标记。一组星图立刻在众人面前展开，显示出数百条航线，每条都指向一个刚被播种的世界。

"去需要我们的地方。"小春握住齐永年的手，控制核心与银纹再次共鸣，"去书写新的故事。"

飞船在头顶发出召唤的光束。齐永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奇特的三体世界，然后抱起8号婴儿，领着众人走向等待他们的星光。

他知道，这既是一个结束，更是无数可能的开始。